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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上鹤氅后针线中的避寒咒果然发动，很快应离身上便回暖。
只不过这一举动显然惹得随车的萧宸女官大为不满，隔了纱帘应离都能感觉到女官的大白眼，听到碎碎念似的“不成体统”。
雪皇山是寒凛的龙脉山，也是寒凛历代皇室的皇陵，不管朝代如何更迭，这些个不同姓的皇帝都坚称自己是雪皇山出生的真龙天子。
寒凛国以雪皇山为中心领地不断拓展，这皇位今天姓刘明天姓苻的，战乱频仍，隔上个几百年皇位就要换一家人坐，但不管龙椅上坐的是哪家人，为了坚持大统正义，祭祖地点永远是雪皇山。
所以与其说寒凛国是哪家皇帝的天下，不如说寒凛国是雪皇山的天下。
虽说这个世界已经够玄幻的了，但应离不是个搞封建迷信思想的人，这雪皇山到底有没有龙脉耳听为虚，如今她更倾向于不相信。
*
看守皇陵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朝二皇子苻文玉。
应离在朝堂上见过苻鸿羽，才能殊为有限，守成之君尔尔。
若是寒凛内政稳定，魔祸平定，那大皇子倒是个合适的君主。
应离也在风花雪月中见过苻承宇，才华异禀，乍眼看足可淑世济民，不过目前困囿于情爱中没瞧见有什么大展宏图的意愿。
若这寒凛国是应离正在追的一本古言小说，那应离一定最喜欢男主角苻承宇，可惜寒凛国国情显然没那么儿戏。
这苻文玉是应离第二次见到，上一回是在自己和玄墨初到寒凛国时粗粗见过一面，可惜势利眼的应离对这位兄台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印象。
毕竟大皇子手握权柄，三皇子才貌双全，这位平平无奇的二皇子岂不就和路人甲没有区别了么？
苻文玉身上披着厚实的绒毛大氅，脸上蓄着一大把络腮胡子，一眼过去仿佛是一只长毛雪怪似的。
要不是应离记性好，还认得这双眼睛，这只雪怪站在自己面前恐怕自己早就一拳头挥过去了。
很显然从上回玉屑宫接风宴之后，苻文玉就没有刮过胡子。
苻文玉伸手跪在御辇之前向父皇问安。
苻皇年事已高，咳了几声才缓缓让他平身。
温怀焰作为随行官员就跟在御辇一侧，苻文玉无视了所有官员，独独跟在温怀焰身边，离皇陵的那段路上两人着实摆出了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
祭祖大礼由寒凛国师主持，苻皇的身子骨实在是撑不住了，只能靠在御辇中旁观。
应离没有灵力加身，看不出国师挥着拂尘絮絮叨叨地到底是真有那么回事儿还是真像那么回事儿。
祭礼一事原也无需玄墨和应离参与，两人远远站在一边，应离看着这些个有些修为内力的大臣纷纷将头抬高，不知道在看空中的什么东西。
身体里的灵源要省着用，所以就算应离再好奇也没有使用灵源去看一看热闹。
那国师口中念念有词，愈念愈急。
瞧着那些大臣仰着脑袋，一会儿往左看，一会儿往右看，一会儿一齐吓得抱头蹲在地上，没有灵力的应离瞧着这场面几次差点笑出来。
国师手中的权杖突然高高举起，口中大喊着一些完全不是人狱常用语系的发音。
只见着那群大臣突然齐刷刷朝应离和玄墨这处看来。
应离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玄墨突然伸手将应离拦在身后，手中急急画出一道符文。
接着一股强风扑面而来，玄墨替应离挡去了泰半，可强风穿过应离，浓重的魔气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冲击自己的心神。
观神眼的效用因为灵力缺失而几近于无，若是这样无用状态的观神眼都感应到如此恐怖庞大的魔气，那自己面前的、正在和玄墨对峙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群臣发出惊呼声，高高祭台上的国师也傻愣住了。
应离忍着胃里翻腾的恶心咬牙打开观神眼，走出玄墨的庇护，眼前雪白色的巨龙让应离彻底哑然。
雪皇山龙脉是真的存在的，这条眼神暴戾，杀气腾腾冲向玄墨的白龙正是守护着寒凛的真龙之影。
在场的所有寒凛人士都明白真龙为什么要冲撞照夜君，照夜君是萧宸国的真龙天子，两龙相见必有争斗。
但应离却半点也不明白。
她不明白为什么真龙要冲撞玄墨，玄墨和萧宸国早就没了联系，更遑论和萧宸龙脉有联结。
当然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守护寒凛的真龙身上会弥散出如此强烈的魔气，甚至远远超越了玉偶得一介纯魔身上的魔息。
玄墨以一人之力硬抗住陷入狂暴的白龙，单单只是为了站稳不被龙角捅穿胸口或者被顶飞出去就花去了他全部的精力。
真龙之力代表了一个国家的国运，一人对一国，应离一时间不知道到底是玄墨一人实力太强，还是寒凛一国国祚式微。
突然真龙放弃进攻，身躯一摆腾上高空，真龙震怒的吼声传遍了整片雪皇山，引得整座山都地动山摇。
再次摆好架势，真龙一头向下朝着玄墨和应离站的位置俯冲下来，暴涨的魔息已经超过了应离的观神眼能够承受的范围。
玄墨抬手张开金色的屏障，这是从太一大阵中截取的部分阵图，原本只是保命的底牌，却没料到在这种时候被迫翻开。
应离收起灵源，可魔息对精神的污染短时间超过了阈值。
“嘿，姑娘小心的哦。”栽倒途中被人接住，应离不确定是敌是友，凭着最后下意识的坚持睁眼看了一眼。
长毛雪怪。
*
再睁眼时入目的是陌生的房梁，身下是陌生的卧榻。
这里是哪里？
应离扶着床沿想缓缓起身，床边守候的宫女立刻惊呼起来：“萧宸皇后醒了，快来人呐！”
接着便是急匆匆跑远的脚步声。
勉强睁开眼，视线中还是有飞蚊干扰，看来自己受到的冲击比自己想象得还要严重。
身体里的灵源已经在之前下意识的自救中全部耗尽了，现在应离身体里空落落的，和自己从田子方圆里第一次醒来时的感觉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