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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朵朵抬头对上他的眸子，轻声吐出几个字，“这样啊？”
这三个字，似乎藏着特别的意思。
人心一旦变得复杂，就很难再回到昔日的纯净。
玉碎了，不管怎么修复都回不到从前。
就算换一只一模一样的，也终究不是以前那只。
君陌低着头，看着她挺巧的鼻尖缓缓道：“你可以试图再喜欢上这一次，虽然不是同一只，它本质上是一样的。我找了许久才找到同一块玉上切下来的另一只。”
“小姐，洗手吃饭了。”这时，后厨响起兆儿的声音。
钱朵朵忙道：“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帮忙端菜。”
后厨是兆儿忙碌的身影，她为过节，也为她的生辰，准备了满满一桌的美食。
钱朵朵见只她一个人，便问：“阿宸呢？他不是在帮你烧火吗？”
“唉，别提了，烧一半走了。”兆儿没气好道。
“哦。”钱朵朵说：“人家有人家的工作。”
“那也不能饭都不给吃呀。”兆儿愤愤道：“我听说他每顿就是大饼肉干，渴了就捧树上的雪。这过的都什么日子呀。真是，还王府呢，还不如咱们钱家大方。”
听着兆儿的数落，钱朵朵慢慢笑开，“你这是心疼了？”
兆儿微微一愣，“心疼什么？”
猛的想明白小姐指的是什么，兆儿一脸羞怒，“小姐说什么呢？我这人……就是不爱占人家便宜，他既然帮我们烧了火，给他口热饭吃是应该的嘛。”
“这倒也是。”钱朵朵笑着低头去看她手上的动作，将每一道菜都小心夹起一些，放进特制的食盒里。
旁边还有一个炉子，里边装了小半锅的热水，食盒放在上边温着，就不会凉。
兆儿想得可真周到。
钱朵朵问：“你这又是做什么？想藏起来吃独食？”
啊？
丫鬟偷偷藏吃的，可是做下人的大忌。
“不是呀小姐。”兆儿急忙解释。“这是留给阿宸的，刚才不是说了嘛，我们不能占人家便宜。”
“哦？原来如此。”钱朵朵意味深长的道。
兆儿嘟着嘴，一跺脚道：“小姐再这样，我就……我就要罢工了。”
钱朵朵笑道：“好好，不说了，快将饭菜端上桌去。”
她装了三分米饭，兆儿还以为是五皇子没走，到了饭厅见到了君陌，她才惊讶万分。
“姑……姑爷？哦不，君……世子，你怎么在？”
上回君陌路过晋王府救了她，兆儿心里已经没那么讨厌他了。
但不代表让自家小姐吃了那么多苦后还能接受他。
“你来做什么？我们这儿可不欢迎你。”
兆儿虽心中有些犯怵，但也尽力的保持面上的狠劲儿。
君陌淡淡的抬眼瞥了一眼说：“你这丫鬟越发胆大，你也不管管？”
兆儿：“……”
钱朵朵放下碗筷，对兆儿低声道：“先坐下吃吧，都饿了吧。”
啥？
君陌也在桌上坐着，这能吃得下？
“小姐，你该不会又和他和好了吧？你是不是忘了以前他怎么欺负咱们的？光是关柴房就关了咱们两次。”
“还有，那一次，他险些杀了你。要不是神医救了你，你可就没命了呀。”
这些曲折的故事一时半会儿的给兆儿也解释不清，钱朵朵只得叹道：“今天是我的生辰，咱们不讲不开心的事，一切等吃了饭再说吧。”
“这……”
见她这样子，兆儿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还无可奈何。
“你竟这么好哄？那他府上那些姑娘怎么办，你也不在乎了吗？”
钱朵朵没有说话，淡定的喝了一口汤。
“坐吧。”这次是君陌出声。
可想到君陌吃饭的那个怪癖，兆儿欲坐下，却怎么也坐不下来。
她一跺脚，站得笔直，恼怒的将喜欢吃的菜夹了一起到碗里。
“我才不和他一桌呢，膈应得慌。”
她要坐下来了，不也成了世子府中姑娘中的一员了吗？
所以她夹了菜后，就独自端着碗去厨房里吃了。
“你家的丫鬟脾气都这么大吗？”君陌皱眉道。
钱朵朵淡淡说：“我家的丫鬟怎么样，你不是都知道吗？”
噎得他说不出话来。
“来，今日你生辰，我敬你一杯。”
还是桂花酒最实在，有着家乡的味道，品着这熟悉的味道才能烦恼全消。
仔细回想相识以来，他竟然是第一次这般陪着她过生辰。
从第一年出现意外后，便年年出意外。
外边的雪已经不下了，君陌在窗户边站了一会儿，回头对她说：“你今日若是得空，跟我出去一趟吧。”
“去哪儿？”她抬头问。
“去街上逛逛，或者去定安寺。”
“定安寺？”钱朵朵一阵惊讶，世子府中连香炉纸钱都没有，过年过节的，也都不祭拜任何神灵，她一直以为他不信神佛，没想到竟然给她去定安寺。
君陌淡漠的眉眼舒缓开，难得浮现温柔之色，“女子不都喜欢逛逛庙会，或者逛逛寺庙吗？当初在落下镇的时候，你还说等我眼睛能看见了，要带我去大佛寺见你娘，钱夫人。”
钱朵朵缓缓垂下眸子，腊八节，便是钱夫人难产死去的那一日啊。
“虽然钱夫人的牌位并没有供奉在定安寺，不过同样的佛，在哪里祭奠都一样吧？”
钱朵朵沉默半晌，轻轻点头，“好，去定安寺。”
……
此去定安寺二十里，都已过午时，怕是赶不急关城门之前回来。
君陌已经做好了在外留宿一晚的打算，也提醒钱朵朵，要带一件厚实些的斗篷。
他的黑马高大矫健，是北方特有的马种。
当初他成年时，大梁皇帝大方，让他去皇家的马场里挑，他便一眼挑中最好的一匹，毫不客气的要了来。
算了算，养在身边已经好几年，这匹马正值壮年。
君陌拍拍马头，那黑马便懂事的将两只前蹄跪下，等着主人上马。
当然，他上马自然不需要黑马下跪，主要是方便身后的姑娘。
“朵朵，先上去。”
钱朵朵愣了一瞬，一是惊叹这畜生的领悟能力，二来，觉得君陌确实不会撩妹。
若是换个情场高手，应该是将女伴抱上去。
“你的马可以载动两个人吗？我有枣红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