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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姑爷呢？既然那些人不是他引来的，他又是什么人？”
钱朵朵淡笑道：“他是西月国人，那日我将他带去落霞山后，被他的家人救走了。”
她只解释了这么多，便不再说话了。
……
次日天没亮，在齐管家的安排下一行人就秘密上了落霞山。
那日风水最好的一块地，正是钱家的祖坟，里边埋着钱家的列祖列宗。
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除了他们四人，就只有齐管家，和两个靠得住的劳力家丁。
偌大的一片坟区，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植被都被人精心修理过，可见齐叔有心。
等摆上供桌香案后，钱朵朵代表着钱家的当家人上前烧了第一炷香，接着是他们家的上门女婿。
这回，女婿的名字从凌云改成了君陌。
大家终于知道了，姑爷是有自己的名字的，他叫君陌。
君陌。
“爹，小姨，奶娘，朵朵不负大家期望，将凌云找回来了，也将大家的仇人给找回来了。女儿现在就让她的血，祭奠你们的在天之灵。”
柔和的目光渐渐变得狠戾，她缓缓转身，看向被家丁押来的景氏。
旁边案桌上放着匕首，白绫，毒酒。
钱朵朵低头，手指慢慢扶过这匕首，白绫，毒酒。
她突然有些害怕。
倒不是怕自己将残忍的杀了景氏，以抚慰这些枉死的亡灵。
而是她在他们的记忆中，一直是他们宠在心尖的宝贝。躺在这里的亡灵，他们每一个人，都愿意用生命来捍卫她的快乐。
然而，现在的她不快乐，双手沾满了复仇的血腥。
她害怕他们看见这样的她，害怕他们厌恶面目全非的她。
手指一遍遍的抚摸过去，却迟迟不能下手。
君陌看出她隐藏在仇恨下的恐惧，一把抓住她冰冷的手。
突如其来的温热触感，让她心头一震。
“君陌。”她诧异的看着他。
“朵朵，我来吧。”他轻声说。
钱朵朵心中一酸，摇头道：“不要了，我自己来。”
她也不想‘凌云’双手染血的样子被他们看到。
钱朵朵将这些东西端起来，走到景氏面前，“匕首，白绫，毒酒，你自己选一种死法。这不是我在逼你，而是你欠他们的命。”
她眼中警告的眼神很明显，景氏只要表现得好，她的儿子一家才能活命。
这也是她们还在宫中时，就谈好的交易。
“欠的债，总是要还的。”见景氏不为所动，钱朵朵又提醒她一句。
景氏低头看了一眼，早预料到这一天，知道景家完了，自己也完了，她反而不那么害怕了。
她伸出手，在盘子里拿起了那把匕首。
看来，她是打算用匕首结束自己的命。
钱朵朵让开她，让她拿着匕首一步步走向祭奠的案桌前。
天快亮了，繁星逐渐褪去，月亮也藏进了云层之中。
天东翻起了白肚皮，这是一日即将来临的征兆。
景氏抬头看着那苍穹，喉咙里发出一阵难听的奇怪吼声。
她这一生，风光过，得到过，也失去过。
事至今日，她并不后悔她所做的每一个决定。
身为皇家的媳妇，怎么可能不去争？
当年的太子那么在意那个女子，要争得她想要的东西，怎么能不使出非常手段？
不争不抢，以为就有好结果了吗？
哈哈哈……看看冯歆月吧，不争不抢就是她的下场。
傅心兰得到了宠爱又如何？她没有可帮衬的娘家人，就算没有她景氏，也会有别的女人取缔她的位置。
她的软弱，本就注定了不能做皇家的女人。
对比那些女人的下场，景氏心里豁然开朗。
终究她还是赢了的。
而落到如今境地，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况且，她并没有输给她们中任何一个。
她是输给自己，输给当初不够狠的自己。
景氏在案桌前停下来，放下手中的匕首，突然拎起一只装灯油的油壶。
钱朵朵面色一变，怒呵道：“你做什么？”
景氏咧开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而后直接打开盖子，将油全都倒在了自己的身上。
看到她这番举动，大家都惊呼一声。
紧接着，他又拿起酒壶，将酒直接倒入了钱家祖坟用来烧纸钱的石鼎里。
酒精的做用下，轰的一声燃起熊熊大火。
突如其来的大火逼退了他们，大家下意识的就手胳膊挡了一下。
等再睁开眼时，发现景氏已经跳入烧得正旺的火鼎之中。
钱朵朵给她准备的死法，她一个都不选。
她始终记得自己是一国之后，她不愿自己死后暴尸荒野，或者被埋在这陌生的荒郊野岭之中。
所以，她宁愿自己的骨灰被山风吹散，飘零得无边无际。
这种死法，便是她留给自己的最后尊严。
钱朵朵一行人一直盯着那火鼎，从景氏被火舌吞噬，到火鼎中的火慢慢熄灭，足足烧了半个时辰。
此时，天空已经出现了一抹朝霞，那朝霞似鼎中余火那般红艳。
照在人的侧脸上，将轮廓映照成了金色。
镇上流传着一句话，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齐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低声叹道：“看这天色，今日怕是会下一场大雨。”
他转身对钱朵朵说：“小姐，这样也好，钱家消亡在一场大火之中，这个人还了欲火焚身。等大雨冲走了她的骨灰，咱们的仇就算报了。”
没想到阴差阳错下是这样的结局。
也好，也罢。
钱朵朵终于露出释然的笑容，对君陌道：“相公，我的事已经办妥了，丑媳妇该见公婆了。”
君陌会心一笑，他们一起携手给钱家的列祖列宗磕了头，在天色大亮之前，一起回了钱家的别院。
……
短暂的回归后，他们又得离开了。
解决了钱朵朵的麻烦，他们并没有忘记君陌还得回家，想杀他的人，藏在西月国。
“兆儿，决定了，一定要跟我去吗？如果你选择留下来，会平平安安的过一生，跟着我去，我也不确定未来如何。”
钱朵朵已经第三次对兆儿说这样的话了，她的私心不希望兆儿跟着冒险，可她觉得自己打小被选上小姐的贴身丫鬟，给爹娘带来荣耀，就是一辈子小姐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