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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锭银子砸到了桌上，冰冷的声音自他嘴里迸出，“滚。”
来了个凶神恶煞的年轻人，真好看，但她们惹不起。
拿了银子后，两个女子立刻就穿好衣服出去了，还贴心的帮他们关好了门。
“你……你谁呀？”趴在桌上的严老爷迷迷糊糊的抬了抬眼，看到了一个陌生的人。
怎么会有陌生人来找自己？
严老爷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看。
嗯，没错，确实是陌生人，自个儿不认识。
“嘿嘿，这位公子不会是找错了吧？我就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烂泥，人人避之不及的烂泥。”
君陌目光深深的看着他，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眼前这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与他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舅舅大不一样。
他怎么变成了这样？
真希望自己认错了，偏偏那张脸，是记忆中的那个轮廓。
君陌深吸了一口气，将桌布一包，将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包了起来，丢在了一边。
眼前的环境干净了，他才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嗯？”严老爷一脸纳闷儿。
“舅舅，是我。”他叹息着出声，“我是君陌，已经回来好久了，才来看你，你不会怪我吧。”
“君……陌？”
听到这个名字，严老爷瞳孔放大，瞬间就清醒了。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君陌，好一会儿，好一会儿，才慢慢将自己激动的内心安抚下来，咧开自己的一张大黄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原来是陌儿呀，都长这么大了。不好意思，变化太大了，舅舅没认出来。”
君陌勾了勾嘴唇，轻笑着摇头，“没关系。”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君陌：“……”
祁王府世子娶大梁公主，携大梁公主一起回西月完婚，这么大的事谁不知道？
偏偏他在这儿装疯卖傻。
君陌并没说他什么，只耐心的给他解释道：“有一段时间了，刚回来的时候曾携礼物去严府登门拜访，但并没有见到舅舅。”
见君陌这般，严老爷有些不安。
他一紧张不安，就得找酒喝。
君陌见他急慌慌的四处摸，嘴里念叨着：“咦，我的酒呢，酒，杜康。”
君陌不声不响的给他递过去一杯茶。
“舅舅，喝这个。”
严老爷没接，淡淡道：“我不喝茶，我要喝酒。”
“为什么？”君陌问。
“嗯？为什么？”严老爷一脸茫然。
“为什么我不喝茶要喝酒，这个问题真傻，谁会问这样的问题呀？嘿嘿，陌儿，你是不是在大梁国待傻了？我喝酒自然是因为酒……”
因为酒什么？他竟然答不出来。
他喝了这么多年，竟然第一个问他这样问题的人，是君陌。
偏偏他最不能开口的，就是君陌。
“杜康啊，唯有杜康，杜康，能解忧。”严老爷抓着他的胳膊诉苦道：“呜呜呜，陌儿，你表妹出嫁了，舅舅舍不得她，心里难受，所以才要喝酒解忧嘛！”
君陌并没有推开他，任由他脏兮兮的爪子抓着，并平静的问道：“表妹嫁哪儿了？”
“嫁……”
嫁哪儿了？
“嫁祁王府。”他想起来了。
“咦，对了，她是嫁给你了，还是嫁给你二弟了？”
君陌：“……”
“舅舅，我们多年不见，我一来看看你，二来找你叙旧，不是来看你装疯卖傻的。”
看到他认真的表情，严老爷自行松开了手，坐直了身子。
他低声感叹了，“多年不见，你对舅舅很失望吧？”
“不知道。”
这是真话。
他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舅舅变成了这样，不知道该不该对他失望。
君陌看着严老爷的眼睛，正色道：“舅舅，你会让陌儿失望吗？”
“我……”严老爷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他深深的看着君陌，当年的那个无助的孩子已经长大了呀，从他这份沉稳中，看得出他很出色。
严老爷募得露出一丝微笑，真为姐姐感到高兴。
“舅舅这辈子只能这样了，你失望就失望吧，骂就骂吧。”严老爷一幅地痞无赖样，讪笑道：“反正笑话我的人到处都是，我已经不在乎了。这样就这样吧，陌儿，你未来的路还有很长，你可不能学我，要好好将日子过好，知道吗？”
君陌心中苦涩，这番接触下来，他已经可以确定，当年真的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才改变了舅舅。
他的目光浑浊，也很深远，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记得兆儿有偷听到一些东西，他与王府里的那个女人之间有着共同的秘密，或者说交易。
“看来舅舅已经决定了。”
君陌并不是一个纠结的人，看他这般，便知他不会轻易说出来。
当然，也不是全无机会，或许需要某些契机。
罢了。
君陌淡淡的道：“看了舅舅，君陌心愿已了，舅舅好自为之。”
他站了起来，动作过大，牵扯了那二十个板子留下的伤，疼得他皱了眉。
严老爷见了，便担忧的扶了他一把。
“陌儿，这是怎么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惊道：“上次的伤还没好吗？”
君陌撇过脸，面向严老爷苦涩一笑道：“看来舅舅一直在关注着我，并非糊涂得我哪一天回来的都不知道。”
说完，不顾他落寞的神情，径直离开了这间屋子。
严老爷颓然的一屁股坐了下来，安静的可怕的屋子也那扇门外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他抱着自己的膝盖，陷入无尽黑暗。
“我……陌儿，陌儿，舅舅不对住你。对不住姐姐，也对不住爹娘。可是我是有苦衷的，错已铸成，无法再挽回，又何必再搭上更多的人？”
幸好他还有皇上护着，可二姐和几个孩子，只有祁王呀。
……
君陌人花楼出来后，天已经黑了。
一抬头，就能看到漫天的星辰。
今个儿是个好天气，暑气褪去，夜晚很凉爽。
他记得钱朵朵说过，她很喜欢看天上的星星，不知此时的她是否在院中，躺在椅子上看着天，或者安静的小憩。
等在门口的小厮见到君陌，急忙赶着马车迎接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