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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能支撑他留在云州扛起徐家大旗的就是这些仇恨。时至今日,即将兵临幽都城,这让徐清砚的内心深处是起了涟漪的,但他却不愿有任何兴奋喜悦之情。
如果杀光所有的北狄人能换回自己的亲人,徐清砚愿意将兴奋之情表于脸上,将喜悦之意露于心外。可是不能,失去的亲人永远都不会再回来,失去了便永世分离。而恰恰是这些永世分离的亲人才是他最想要的,才是能让自己由心而喜的。北狄人让自己失去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那就要用命来偿还。因此徐清砚很平静,他要平静地去斩杀一切该死之人。
乞颜塔里台是不愿做该死之人的,他觉得自己生命的终结不应归于此地,自己的旷世伟业尚未开始,不能就此作罢,也不能覆没在一个小小的云州抚远大统领的手中,因此他一次次地向外突围着。
站于滩石上的乞颜塔里台被军卒们围拥在中间,战马早已在突围时被射杀了。身上湿透未干的衣衫甲胄,在寒风的吹袭下变得干硬起来,透骨的寒让乞颜塔里台一阵阵的打着冷战。整整一个昼夜滴水未进,整整一个昼夜拼死搏杀,这样的状况让他觉得异常地疲乏,自己感觉握刀的手都有些无力了。
云州军并没有组织进攻包围圈中的北狄残部,只是交替站位地封堵住所有突围的可能,每一次乞颜塔里台的突围冲击,都被如网般地劲弩与朔刀逼了回去。如此几次后,北狄残留军卒的人数又少了大半。
乞颜塔里台回首望了望身后的震云大泽,青白的脸上现出了凄惨地笑容。
初冬的寒风掠过宽阔地湖面带起了道道地卷浪,残阳的余晖斜射在那溅起的浪花上,好似千万条金鳞跃出水面。樊骊山将他那雄壮巍峨的身影投映在了云泽之中,风催浪涌拉长了水中樊骊山的倒影,涟漪回转又动荡了那缥缈虚无的朦胧。湖水前行,轻轻地拂过岸滩上的沙石后转身急退,如此反复着,渐渐地悄无声息地漫上了滩头。
即便是在冬日,云泽的风景也是美的,若是能荡一叶扁舟于湖中,钓上几尾鱼,喝上一壶陈酒,也该是应了卫人所说的诗意了。乞颜塔里台有着开疆拓土的壮志雄心,也喜欢尝试着话本书中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可此时此刻,这般心志已经变为了该如何延续自己的生命,悠闲的生活也在生与死之间成为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乞颜塔里台将目光投向了东南方,他渴望能看到一支突破重重围堵,拼杀而来的虎骑军。在这方圆百里内只剩下图其尔部的虎骑军了,他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图其尔的身上。
震云大泽东南处,猛烈地厮杀一直在进行着,当章建标率军抵达时,图其尔刚刚领兵突破了普承豪的层层包围,正竭尽全力地向云泽西滩靠拢。
图其尔知道向北突围或许能博出生机来,但向西必定是死路一条,他没有选择独自逃离,是因为自己的左贤王还在西滩,乞颜塔里台是这名忽图勇士心中最敬重的人。
忽图部落自乞颜部出极北荒原时,便加入了一统博日格德草原的征伐。从那时起,图其尔就跟在了乞颜塔里台的身边。这些年来北狄大军所到之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图其尔觉得那都是左贤王的运筹帷幄之功,乞颜塔里台便是他心中的战神,是他誓要一生追随的人。
当图其尔得知临梓城外北狄军全面溃败的消息后,震惊之余他急命所属军卒全力突破周围云州军的封堵,向西冲杀希望能与乞颜塔里台会合。接近两万的虎骑军在图其尔的带领下,疯狂地冲击着普承豪布下的道道防线。而万余骑的云州乌甲军在赤甲轻骑军的辅助下,死死地咬住了图其尔的铁骑,不使他们向前半分。一时间双方兵马惨烈地绞杀在了一起。
章建标远远地便看到了那数万人的混战,立于战马之上的他将手中的朔刀高高举起,左右轻摆了一下,随即刀锋向前指去,将士们立刻调整各自的马速,以锋矢阵的形态紧随在胖子的身后全速冲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