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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要从长计议，免得留下首尾后患，才勉强把人给按了下来。</P>
而眼下晓得邹娘子意图，自然个个紧张，生怕因她行事不密，连累了赵明枝，赶紧过来欲要探问一番，谁知却是将人抓个正着。</P>
“你要是给人捉住，叫殿下怎的是好？是帮你还是不帮你？外头人晓得了岂不是要瞎说，正好给那些个没脸没皮，没心没肝的拿来扯淡，少不得又要说殿下不晓得为国……”</P>
“你老实点，你眼下做什么都是瞎搞，都会惹麻烦，只在屋里头待着便是！”</P>
听得众人劝了这许久，邹娘子那脑子也不是一根筋，自然晓得厉害，只怎么都平不下心来，一时声音里头都带上了哭腔，道：“这也不许做，那也不许做，那怎的是好，难道真给他们狠心逼催，要是一句话也不出去说，那些个当官的不晓得我这心思，硬逼着要殿下去和亲也就罢了，殿下也不晓得我的意思，以为全天下都要她北去……”</P>
又道：“哪怕只我一个，也当叫他们晓得有一个人见不得公主和亲！”</P>
“你是蠢的啊！”对面一个把着柴禾的妇人道，“就你是人，我们不是人啊！”</P>
“这话说的，好想只你一个有良心似的！”立时有人跟着骂道。</P>
“过个把时辰正好天黑，我们连夜去那都亭驿，趁着太阳要出来时候，一应看不清楚，就把那粪水往门口一泼……”</P>
邹娘子听得眼睛都瞪大了。</P>
她只想着拿石头砸个门，用棍子挑片瓦，若能碰巧遇到狄人使者，扔烂菜叶子砸几下头，便十分了不得了，然而同粪水比起来，根本连提都不好意思提了。</P>
“不会被人捉住吧？！”她忍不住问道。</P>
“捉住就捉住，又能怎么了？”其中一人哼了一声，浑不在意地道，“旁人怕事，俺都七十有二了，谁人敢下手来抓？当真进了牢里头，你们记得进来一日送两回稀粥就是——真死了衙门总要给俺埋！”</P>
“衙门审问起来，就说俺们家里头一门都给狄人掳杀了，俺年岁大，腿脚无力，射不动箭，砍不动贼人，今日难得晓得狄人来了，正好泼一盆粪给老头子报仇——这话又不全是唬人的！”</P>
“谁家不是啊！我女儿一门都……剩我一个孤苦伶仃的，真遇得狄人，我拼却这条命不要，也……”</P>
“从前打不过，便要来打杀俺们，今日打得过了，分明还是胜，竟也要拿公主去做求和，世上没有这样道理的！”</P>
“那些个当官的，日日领着俸禄，又那样好日子过着，成日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竟叫公主和亲！”</P>
众人说着，越发气愤，不知谁人起头，吵吵嚷嚷便往外走，一路走，一路从各自家中摸了锄头镰刀，各放在背后篓子里备用，便是邹娘子家里头那烂菜叶子也没给放过，被人连篓子带盖子一齐抄走。</P>
而诸人走时，还特把邹娘子那门掩上，特特嘱咐她不许出门。</P>
这一行人先后出发，人人背篓，甚至还有把那砖石垒在竹篓里头背在身后的，一群人走出一段，本还气势汹汹，等看到前头巡兵，方才反应过来，各自散开，寻了小路出去。</P>
众人多是老弱妇孺，本就走得慢，行出一段，错开了那守在流民棚左近的，倒是前前后后又聚合起来，重归数队。</P>
此时大下午，天色将暗，正赶上流民棚中许多人往家里赶，对面见得这一路人，少不得多问几句，本就是一处的，里头或是亲故，或是邻里，既然问话，再如何含含糊糊，总有那几个嘴巴不紧的又吐露一二。</P>
听得要去都亭驿，又要去拦伴使请命，这样要紧事，哪个能错过？一时队伍越滚越大，个个都有不能不去的理由。</P>
这个说：“我识得去都亭驿的小路，错好几个弯，不去大道上惹眼……怎么走？说了也不好记，你们一个没走过，若是错了道怎么好？又不好问路，小心给巡兵瞧见，又要啰嗦歪缠！”</P>
那个说：“我在那左近认得个老人，一家都是倾脚头，正好找他们去拉粪水——不然你们这一行，哪里讨那许多粪水去？总不能搁家里带过去罢？也不好临急临忙去四处找，惹眼得很，要是离得远了，臭一路，没把贼人熏着，倒把自己熏了！”</P>
又有人道：“婶儿你都七十好几了，这样重篓子，这一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