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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家分的很快, 贾珍这个族长办起事来也半点不拖泥带水, 半个时辰后, 贾赦与贾政签字按手印, 贾珍再盖上自己的印章,这家,就算分开了。
贾赦吹吹还未干的墨印, 满意的点点头,“二弟,大哥给你三天时间从府里搬出去。这时间已经够宽裕了,可别赖着不走了。”
本就是被逼着搬家, 再看贾赦那张小人得志的脸, 贾政怒气就冲了上来,“大哥放心,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用不了三天就会离开!”
贾赦赞道:“好!那二弟有什么需要只管跟大哥说。钱没有,但帮二弟搬家的人手保准管够。”
贾政黑着脸一甩袖子, 大踏步的离开。王夫人和元春行了个礼,紧随其后。不同的是, 二人一个是很快就能当家做主的欣喜, 一个是即将离开忠勇侯府的愁闷。
贾政憋了一肚子的怨气,回到二房后终于忍不住冲王夫人发火道:“你是哑巴吗, 刚才一句话都不说!?”
王夫人手中的帕子用力一拧, 安慰自己, 再过两三天, 贾政就要任由她宰割了。平息了下怒气,扯了扯嘴角,说道:“老爷,分家这种事情,哪里是我这个妇人家可以插嘴的。你没看大太太也是一声没吭。我要开口了,只怕大老爷又要说我不知礼数了。”
她这话的意思表面上是害怕被贾赦教训不知礼数,但掰开来细想,却是在说贾政不懂礼数,否则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贾政胸口剧烈起伏了好几下,又甩袖离去,“既然如此,你就赶快收拾吧,别到时候慢了被人赶出去!”
王夫人当然会抓紧时间,早一日搬出去,她就能早一日当家做主。
“太太。”元春忧心忡忡的坐下来,轻咬唇瓣,有些犹豫,支吾道,“咱们真的要搬出去了吗?”
“你刚才不是也在场了。都已经分家了,自然要搬出去的。”
“可……”元春一冲动,差点把“我还没有嫁人”的话说出来。幸好她还有一丝理智,清楚这话不该是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应该说的,但也越发烦躁起来。
门当户对,身份地位决定了她可以嫁到什么人家。只要还未分家,她就还是忠勇侯府的小姐,即使她爹并非忠勇侯贾赦,她也可以嫁进可以入眼的人家。但分家后,贾政成了白身,她连官家的女儿都算不上。这种情况下,她还能嫁入什么样的人家。
她之所以如此担忧,倒不是因为她想要嫁入高门大户。其实让她自己选择,她宁愿嫁到普通的人家过简单的日子,也不愿在高门大户中整日的勾心斗角。当年入宫非她所愿,但她不好忤逆贾母和王夫人的意思,只能沉默的听从她们的安排。后来年纪大了,可能没法再嫁进可心的人家,她才觉得成为皇帝的女人也不错。到时她偏安一隅不争不抢,也许依旧可以过她想要的生活。可没想到,她却在这尴尬的年纪里,奉旨离宫。
元春一直都知道自己父母还有贾母的打算,想要将她嫁入高门大户,为他们和宝玉谋取利益。但她很清楚自己目前的情况,最好的选择便是找户小官人家,嫁给一个有潜力的读书人。虽然一开始可能会辛苦些,但她相信,凭借她的能力与才智,肯定可以帮助夫君更上一层楼。她的夫君以后也许会纳妾有庶子,但她绝对会是夫君心目中最重要的人。
只是她刚隐约透露些意思给王夫人,王夫人就大惊失色了。说她是荣国府的姑娘王子腾的外甥女,还是大年初一出生的,以她的相貌与才智做皇子妃都使得,哪里能嫁给出身低微的人……这些话,她都已经听腻了。
每当这时候,元春就想使劲摇晃王夫人,让她认清楚点现实,能不能不要再自以为是。荣国府已经没落,王子腾的权势也已经不复从前,众所周知贾政与贾赦关系不睦,她哪里还有什么尊贵的身份可言。那些贵妇人即使不在意她的年纪,也不会选她这样身份尴尬的女子进门。推己及人,她很想问问王夫人,如果给贾宝玉找儿媳妇,会找她这样身份的人吗?
元春心里面其实一股子怨气无处发泄。她到底是孝顺的,王夫人是她的亲娘,她怎么也不会捅她的心窝子。况且子女在父母眼里始终是最好的,王夫人也是因为如此才会那般想,所以她更不能伤她的心。然后,在王夫人的挑剔下,渐渐的连媒婆都不愿意上门了。她的婚事也越发耽搁了下来。
而分家以后,她恐怕连嫁入小官人家都不可能了。谁叫她爹已经是白身,门不当户不对了呢?
元春心中一阵苦涩。
“放心吧。”王夫人拍拍元春的手,“分了家以后,咱家只会越来越好。你老爷虽然指望不上,但宝玉可是有大出息的。等着吧,别看那边现在看起来很好,但总有仰望咱们的一日。”
元春扯了个僵硬的笑容,见王夫人还在幻想日后靠着宝玉将大房踩在脚底下,更忧心忡忡了。
虽然贾政恨不得立刻离开以向贾赦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