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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皇帝终于展现帝王威严,让三方俯首称臣,不敢有丝毫违逆,并在此之后,撤回了琅琊王府外的禁军,却并没有赦免司马奕,依旧将他囚禁。
似乎朝堂上的风浪,就此平息了不少。
却极少有人知道,皇帝做这些决定前,曾秘密召谢安石觐见,君臣两人密探许久,才终于做出决定。
当日,皇帝屏退身边宦官,只留他与谢安石两人,问谢安石道:“安石,如今朕重病缠身,已到了油尽灯枯之时,嗣君之事关社稷,须得早日做出决断,依你之见,朕该于太子、琅琊王与相王之间,传位给谁?”
谢安石执礼道:“回陛下,此乃陛下家世,臣本不该妄言,但陛下既然问及,又事关民生社稷,臣只好斗胆直言了。”
“陛下传位给谁,臣不敢妄自猜测,不过史书可见,君幼而臣强,只怕对社稷不利,如汉昭帝于霍光,汉平帝于王莽。”
“臣也未有听过老年天子之说,不过古有舜帝八十岁为天下公主,所以臣不敢揣测,全凭陛下圣心独裁。”
沉吟片刻,皇帝点头道:“爱卿之言,实乃忠君之事,朕都记在心里了,只是今日你我君臣密谈,莫要传扬出去。”
谢安石执礼道:“臣遵旨。”
也是有了这段密谈,皇帝才下定决心,以雷霆手段镇压朝堂,却也因此心力憔悴,病情愈加严重几分,已然到油尽灯枯之时。
可皇帝究竟传位给谁,却还是没有明朗消息,朝野内外都在猜测,皇帝意图不明,谁会是将来新帝。
皇帝行霹雳手段,镇压朝堂乱局三日后,顾恺之虽伤势未痊愈,却已经能下地走动,他在崔妤儿扶持下,到远中活动麻木筋骨。
却在这时候,来了位不速之客。
这位不速之客,乃是崔妤儿大哥,晋陵崔氏的崔恭,自从顾恺之遇刺,至今已有十数日,除去昏迷那七日,又过了十日有余,却从未见过崔恭身影,怎么今日突然现身了?
见到自己大哥,崔妤儿自然开心,欢喜道:“大哥,你不是去广陵郡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看了眼顾恺之,崔恭面色不喜,又看向崔妤儿,目光满是宠溺,道:“办完事情,自是要回来啊!你离家已有月余,阿爹阿娘都很难想你,传信让我接你回去。”
听闻此言,崔妤儿犹豫不决,忧心道:“可是虎头哥哥他、他伤势还没好呢,我还不能回去的。”
又看向顾恺之,崔恭愈加不喜,皱眉道:“堂堂七尺男儿,又没要了他性命,不过是些许皮肉伤,哪有那么娇嫩。”
顿了下,崔恭继续道:“小妹,你还未嫁去顾氏,该有女儿家的矜持,你照顾他这些时日,也该差不多了。”
崔妤儿还要说什么,却被崔恭挥手打断。
是时,顾恺之见礼道:“崔大哥,若非那日有崔大哥援手,恺之这条命早就没了,救命大恩无以为报,只能在此多谢了。”
崔恭避开他,冷声道:“你与小妹有鸳盟在身,我救你自是应当,我可不想小妹还未出嫁,便在你这里守了活寡。”
“况且,那贼子也真是大胆,竟敢在我面前行刺,又岂能便宜他?”
顾恺之语滞,觉得崔恭似乎对自己不善,却不知哪里得罪了他。
念及此处,顾恺之又执礼道:“不管怎么说,恺之受了救命之恩,应当感激报答的。”
这次没有避开,却还是脸色不善,崔恭不再纠缠顾恺之,而是对崔妤儿沉声道:“小妹,车马已经在外面,我们该走了。”
崔妤儿愕然,执拗道:“大哥,我不想回去,我要留在京城照顾虎头哥哥,你回去告诉阿爹阿娘,说我过些时日再回去,好不好?”
崔恭皱眉,低喝道:“胡闹!你为了这小子,不听我的话也就罢了,难道爹娘的也不听了么?你今日必须跟我回去!”
崔妤儿执拗,噘着嘴眼眶发红,崔恭自知话说重了,想要改口安慰,可这些时日积压的不快,如今豁然宣泄出来,哪能轻易收回来。
同时,顾恺之也劝崔妤儿道:“妤儿,你好好听话,还是跟崔大哥回去吧,等我京城事了,最多半年也会回去,到时再带你游洪泽湖,好不好?”
许是顾恺之劝说,让崔妤儿止住了哭声,哽咽道:“真的么?”
顾恺之含笑,道:“自然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
却在这时,崔恭终于隐忍不下,冷声道:“顾恺之,莫要再虚情假意,我且来问你,那两个女子是谁?”
顾恺之怔了怔,茫然道:“什么?”
崔恭冷笑,嘲讽道:“你这三绝公子,倒是好大的风流,来京城不过四月余,身旁便有了两位红颜姑娘,一个为你不惜性命,一个为你寸步不离,你既与小妹结下鸳盟,对得起她对你痴心么?”
顾恺之怔然,霎时明白过来,崔恭说的两位姑娘应,该是指璇玑和庾道怜,难怪他对自己不善,感情原因在此。
可明白归明白,又不知该如何解释,虽说他和崔妤儿结下鸳盟约,却对她只有兄妹之情,全无半点绮念情愫。
原本想,待京城这里结束后,回晋陵找顾悦之禀明始末,言明与璇玑的儿女之情,然后请顾悦之定夺,却不料崔妤儿来了京城,让她事先知道了。
见顾恺之踌躇不言,崔恭愈加不善,看向崔妤儿喝道:“小妹,我让你等他醒来了,找他问清楚明白,你问了没有?”
崔妤儿低下头,支吾道:“大哥,我、我没有,虎头哥哥他······”
不等她说完,崔浩又扭头道:“既然你没有,那就由我来问,顾恺之,你今日须得给个交代,那两个女子究竟是谁!”
自从顾恺之醒来,崔妤儿是想问璇玑、庾道怜的来历,但见他避而不谈,又有重伤在身,实在不忍心逼问。
如今崔恭紧逼,顾恺之退无可避,只好言明道:“庾姑娘与我萍水相逢,我见她身世可怜,只是暂且收留而已,今后是走是留全凭自愿。”
“此次她舍命救我,也着实出乎我意料,这份恩情也会铭记在心,却绝没有半分儿女私情。”
言及此处,顾恺之似有些犹豫,斟酌片刻后又坦然道:“璇儿她,我与她发乎于情、止乎于礼,绝没有半分逾越,可我是真心喜欢她,也想她他厮守终身。”
顾恺之这么说,无疑是表明心迹,却惹得崔浩勃然大怒,愤然道:“你先与小妹结下鸳盟,又要与别的女子厮守终身,顾恺之,你真当我崔氏好欺不成?”
面对崔恭质问,顾恺之也茫然失措,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本没有想那么多,只觉得回去禀明顾悦之,再去崔氏退了婚约就无大碍。
可他却忘了,顾、崔两家虽比不上王谢之家,却也是江左望族,若他贸然退除婚约,让崔氏颜面何存?
更况且,事关崔妤儿名节,让她以后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