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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许奕惊讶的，是圣物竟已经易手，这无疑是在证明，毕胜找他去昭行坊谈判，只是精心布下的局而已，其真正的目的，只是想引出粟特人。
不得不说，毕胜真是老谋深算，甚至让许奕胆战心惊，若毕胜对他有恶意，凭这毫无知觉的算计，就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只是许奕很好奇，毕胜把圣物给了谁，又是怎么交易的？这几天他派乞索儿，将鱼龙帮围的水泄不通，不应该有漏网之鱼啊。
还有就是，毕胜为什么要告诉粟特人？可千万别说，毕胜是善心大发，让他们做个明白鬼。
要在长安这座城活下去，最不需要的就是善心，况且以毕生的为人，如果不是有所图谋，又岂会亲自来说？
甚至这件事情，愈发透露着古怪，到处都扑所迷离，让许奕难以判断。
就在许奕思索时，木楼当中的波尔长老，听见毕胜的话以后，几乎瞬间脸色大变，毕胜找来这里已经让他惊讶，可是更让他惊骇的，是毕胜精致到他族的谋划。
他族不曾泄露消息，从始至终都是秘密进行，毕胜又是怎么知道的？
尤其是毕胜话中，隐约透露出的消息，难道都是真的么？难道他们真是棋子，随时都有覆灭之祸？
如果毕胜所言不虚，那么他们即将面临的，将是从未有过的灾难，甚至相比而言，圣物都无足轻重。
因为没什么，比生命更宝贵。
想到这里，波尔长老脸色微红，异常激动道：“阁下，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毕胜不置可否，面无表情道：“你觉得你们，值得我欺骗么？”
得到毕胜的肯定，波尔长老脸色煞白，这件事情太过重大，必须告诉迪赫坎，请迪赫坎亲自顶多，而且必须马上告诉迪赫坎。
哪怕不能复仇，不能夺回圣物，他们也要离开长安，因为只有离开这里，他们才能活下去。
他们是为复仇而来，可相比于仇恨而言，他们更在乎生命安危，没人想死在异国他乡，哪怕是长安也不行。
看着波尔长老的反应，毕胜知道计划成功了，随后他又目光闪烁着，似乎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虽然你们无功而返，即将要离开长安，但毕竟是远道而来，不好让你们空手而归，恰好我这里有个秘密，可以拿出来跟你们分享，只要你们愿意跟我合作，就可以得到数不尽的财富，保证你们终身富贵。”
毕胜很清楚粟特人的本性，他们实在太爱财了，甚至为了钱财，可以连命都不要，只要抛出金钱的诱饵，不怕他们不为所用。
果不其然，上一刻郑重非常的波尔长老，这一刻真的动心了，下意识的反问道：“秘密？”
毕胜点了点头，闲庭信步道：“不错，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你们敢出手抢夺圣物，就应该知道这件圣物，是从何而来的吧？”
波尔长老浑浊的双眼，闪过极其精明的目光，点头道：“长安的贵人告诉我们，会有大盗在佛成道节那日，潜入邠王宅邸盗走圣物，最终圣物会流落到鱼龙帮，命我们抢夺回来。”
毕胜补充道：“不错，当初盗走圣物的大盗，本是蜀中的大盗陈锋，受人指使来长安，入邠王宅邸盗走圣物。
“因为他跟我鱼龙帮有交情，于是将圣物交给我鱼龙帮，却不料圣物来头太大，可能引来杀身之祸，等我们反应过来时，已经成为别人的棋子，不得不想办法自保，将其转手卖给别人。”
稍作停顿，毕胜略微沉吟后，又继续道：“不过据我所知，当初陈锋盗走圣物时，还盗走了大量宫廷金器，足有一千三百多件，如果找到那些金器，将其据为己有，足以保证任何人终身富贵。”
随着毕胜话音落下，波尔长老顿时呼吸急促，那是他的贪婪表现，是对宫廷金器的觊觎之心。
大唐的宫廷金器，那是什么概念？
大唐立国以来，已有百余年时间，初期凭借强大武力，令四方万国来朝，尊太宗皇帝为“天可汗”。
后来到高宗皇帝，开疆拓土更甚太宗，将大唐文化远播西域，使其臣服于大唐教化，世人莫不以唐人为傲。
再至当朝受圣人，世人只知有天朝大唐，而不知有域外诸国，文治武功之显赫，从古至今所仅有。
由此可以想象，大唐是何等天威！
出于大唐宫廷的金器，那可是圣人御用之物，不仅代表了大唐最高的工艺水平，更代表了大唐皇室的威严，其价值只能用连城来形容。
能得到其中一件，就是一笔惊天财富，何况足有一千三百多件，这该是何等的富贵？
如果得到这些金器，就算放弃圣物，放弃复仇又何妨？
以至于波尔长老，战战兢兢道：“阁下，说得都是真的？”
毕胜目光闪烁：“如果你们答应合作，帮我找到那些金器，我保证你们会得到，你们想要的财富。”
言及此处，毕胜话锋一转，又森然道：“当然，你们找到那些金器后，也可以选择独吞逃跑，不过你们可以试试，有没有命逃出长安。”
波尔长老悚然，他的确有这个想法，找到那批金器后，悄悄地逃回西域，却不料他的心思，全都被毕胜看穿。
还有地上未凝干的鲜血，那是对他最好的警告。
不过面对惊天财富时，波尔长老表现不错，至少足够的冷静，不至于太过失态，甚至比让他抢夺圣物，还要更冷静许多。
只是他有疑惑未解，问道：“请问阁下，为什么要找我们，这笔惊天的财富，你真愿意分给我们？”
对于波尔长老的疑惑，或者说是他的担忧，毕胜没有任何隐瞒，说道：“因为那件圣物，鱼龙帮已是众矢之的，不知有多少眼睛看着，如果我亲自去找金器，难免会被人暗中觊觎，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你们不一样，虽然你们最初的目的，也是为了复仇而来，却没人知道你们的存在，有你们暗中寻找金器，我是再放心不过的。”
“而且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合则两利分则两弊，最后各取所需不好么？又或者说，你们还想夺回圣物，实现那可笑的复仇么？”
“别说你们的贵人自身难保，就是这长安城的大小势力，就能把你们吃的骨头都不剩，尤其是那个许墨侠，那可是头狼崽子。”
毕胜说得每句话，都如同刀剑似的，砍在波尔长老心口上，让他不得不做出明智选择——答应跟毕胜合作。
只不过这件事，实在是太过重要，即便他是族中宿老，也无法独自决定，须要请示迪赫坎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