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顾凯之恃才作《筝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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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悦之与崔浩商定,待到顾恺之弱冠之后,便让他与崔妤儿结为夫妻,成全了两家的鸳盟。
    往后数月,顾恺之还如往常那般,整日肆意狂放,与好友纵情山水,又或以文会友清谈当世,倒也逍遥自在。
    何况还有崔妤儿佳人在侧,他都快要乐不思蜀了。
    这日,顾悦之又将他叫住,说道:“虎头,过两日为父请殷太守饮酒,你可别不在场,须得在旁作陪才行。”
    顾恺之惊疑道:“殷太守?”
    知道儿子不知所云,顾悦之道:“殷太守殷师,是我晋陵太守,出自陈郡殷氏,与陈郡谢氏谢安石交好,是当朝的大臣。”
    提起谢安石,顾恺之想起卫协给的那封信,让他来日去了京城,将信交给谢安石,便什么都明白了。
    但因为他最不喜欢作陪,心生不满道:“父亲,是你请他饮酒,要我作什么陪?”
    顾悦之叹道:“为父赋闲在家已有三月,不日便要去扬州赴任,你也有十七岁了,再过两年便可以冠礼,难道还想继续胡闹下去?”
    顾恺之惊道:“阿爹,你去扬州做什么?”
    以往顾恺之在山上求学,顾悦之也有意隐瞒朝政,可今时不同往日,哪能继续隐瞒?
    “自桓温平定蜀地,独揽大权威权日重,相王司马昱为了抗衡他,引殷浩入朝辅政,永和八年、九年,殷浩发动数次北伐,却德薄计穷以失败告终,劳民伤财不计其数,朝野上下怨恨不已。”
    顾悦之缓缓道:“永和十年,桓温上表朝廷弹劾殷浩,迫使朝廷将其废为庶人,为父也曾参与其中,现今朝廷大权尽在桓温之手,故而相王调为父去扬州做别驾,好权衡朝廷厉害。”
    顾恺之虽有才情,却终究涉世不深,对朝政更是一无所知,此时顾悦之提起,方才有所了解。
    “既然阿爹对桓温不满,为什么还要弹劾殷浩?您请殷太守来,也要叫我趋炎附势么!”
    顾悦之苦笑道:“我朝自开国以来,朝政纷扰数易其手,北方中原更落在胡虏之手,朝廷偏安东南虽有收复置信,奈何没这个本事。”
    “民生如此多坚,殷浩身居高位却德薄才穷,数次北伐消耗民生无数,若让他继续下去,朝廷岂不危险?”
    “为父虽不是圣人,但也不是趋炎附势之徒,桓温独揽大权虽引人不满,却有容人之量、军政之才,不失为民生之福,你今后博取功名切记审时度势,为朝政民生多想。”
    知道错怪了父亲,顾恺之羞愧不已:“阿爹,我知道了!那除了殷太守,还有哪些人要来啊?”
    顾悦之说道:“除了殷太守以外,其他大多是文人雅士,席间你只管多听多看,其余是为父来安排。”
    数日后,顾悦之大宴宾朋,与会者三十余人,觥筹交错间宾主尽欢,雅士清谈妙语连珠,殷太守更是抚筝助兴,情趣盎然无比。
    顾恺之陪在末席,望着眼前朝歌夜舞,想起卫协说过:“王右军说‘虚谈废务,浮文妨要,恐非当今所宜’,现在看来果然不虚。”
    他虽心中不忿,却也自知人微言轻,坐在末席好好作陪就是了,只希望快点结束这无聊的宴请。
    是时,殷师忽然看向顾悦之,笑道:“本太守听闻,葛仙翁曾称赞令郎是三绝工资,世人尽皆传颂,怎么今日不见令郎高论?”
    顾悦之客气道:“小儿初有薄名,全是葛仙翁抬爱,太守大人过誉了。”
    殷师却摇摇头,道:“顾别驾说错了,既然葛仙翁抬爱令郎,令郎自有过人之处,不若出来展现文采,也好让我们瞻仰。”
    顾悦之皱了皱眉,殷师明显强人所难,虽说顾恺之颇有才名,可在座诸位都是高雅之士,他把顾恺之捧得这么高,不是想捧杀吧!
    正待顾悦之想说些什么,坐在末席早已不甘寂寞的顾恺之,忽然姿态从容的站出来,骄傲道:“这有什么难的?殷伯父你想怎么考校,尽快出题就是了。”
    看儿子站出来,顾悦之皱了皱眉,却也没有说什么。
    殷师则笑道:“好,暂不论顾小郎才情如何,仅凭这率真的性情,便已是极为少见。”
    “本太守听闻,你有画、才、痴三绝,又听闻你‘画绝’数年不点睛,至于痴绝,本太守也有过耳闻,崔氏小女窈窕淑女,你这‘痴绝’好逑的妙法,倒也能传位佳话。”
    “那么今日,本太守来考考你的‘才绝’如何?”
    顾恺之走上前,行礼道:“还请殷伯父定下考题。”
    “考题,考题······”
    殷师思忖半晌,忽然看见身前古筝,笑道:“古有嵇康作《琴赋》,今日本太守也师法古人,就以这古筝做个《筝赋》如何?若是觉得为难,本太守也能换个题目。”
    话音未落,殷师伸手轻抚筝弦,登时弦音铮铮,如金戈铁马奔腾激流,其中杀伐之气响彻盈耳。
    顾恺之笑道:“这有什么难的?”
    他走到殷师身前,来回晃荡几步,胸中已然有了文章,指着那古筝脱口道:“其器也,则端方修直,天隆地平,华文素质,烂蔚波成,君子嘉其斌丽,知音伟其含清,罄虚中以扬德,正律度而仪形,良工加妙,轻缛璘彬,玄漆缄响,庆云被身······”
    最后一个字落下,顾恺之也伸手轻抚古筝,与方才铮铮弦音不同,如阳春白雪和风淡荡,又如高山流水云端翱翔。
    此《筝赋》一出,席间高雅之士纷纷叫绝,顾悦之也心中得意,放出狂言道:“不知我做的《筝赋》,可能与嵇康的《琴赋》相比?”
    停顿了片刻,又说道:“若诸位不相赏,是否觉得这是后辈晚生所作,所以弃之不顾?若是深识者,必定会以高奇见贵,殷伯父您觉得呢?”
    殷师怔了怔,抚掌大笑道:“古有曹子建七步成诗,今有顾小郎妙作《筝赋》,文句优美、辞藻脱俗,不愧有才绝之名,顾别驾有儿如此,真令人羡慕啊。”
    顾恺之如此狂言,引诸位高雅之士低声议论,顾悦之也隐隐皱眉,朗声道:“小儿狂妄之言,让诸位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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