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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不可理喻。”
叙灯火不快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但那微微扬起的嘴角之中却含着一抹慰然。她为了君言牺牲了不少，最初只是因为觉得把对方卷进来是自己的责任，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也萌生了责任之外的感情。
朋友之情，抑或是亲人之情呢？她很难在三言两语之间搞清楚。
“总而言之，你打算答应霍尔顿的请求，是吧？”
“说答应还不如说是接受这个任务比较妥当吧。”君言无奈地叹息，“我不想你的立场变得更艰难，你已经为了我承受了很多的压力。我不会把这说成是报恩，我只是不想一味从你身上索求更多的帮助。”
“你真的挺别扭的耶，有时候。”
“别扭也好，任性也罢，我都承认。反正如果应对局的保护是必须的，我也得为自己争取更多的空间。也不全是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
君言握紧了自己的拳头，然后又再度松开。
“如果我能够帮上一点忙，我以后会更有和各种势力周旋的空间吧？我从最初说要特训，为了也是在争取自己的容身之处，所以我不能因为危险而止步。我也不可能一直处于你的保护之下。”
“你不会说出轮到我来保护你之类的话吧？”
听见叙灯火的取笑之语，君言立即皱起了眉头，摆出一副敬谢不敏的表情。
“那样太中二了。”
“哈哈哈，”叙灯火笑得开心，“你也知道很中二吗？”
“魔法本来就很中二。”
“说得也是……”
叙灯火的视线有些飘远。
她把双手重新负到身后，然后整个人斜斜地靠到了墙壁上。视线一点一点往上飘去，直至倒映了那被密集楼宇所框住的天空为止。
有黑色的鸟儿从建筑之间飞过，隐没在另外一栋建筑之后。
“我是个不会后悔的人──至少，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但是今天我后悔了。”
后悔这个词总是带着负面的意思，君言听见这个词从叙灯火口中说出来，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她是不是后悔和自己的相遇呢？他有此担心。
叙灯火似乎是察觉到君言的担忧和紧张，扭头看了过来。她的眼睛浮沉着莫名的光辉，本来清澄的眼眸里也变得深沉不见底。
“我后悔遇上了你。”
君言像是挨了一记闷棍般后退了一步。
叙灯火却是笑了起来，像是取笑得如此不经打击。
“你真的后悔了吗？”君言的声音有些失落，就连他难以察觉的失落。
“是啊，后悔了。”
叙灯火的笑容里有几分释然，又有几分解脱感，和她此刻的言语有着矛盾。君言不知道那是怎么样的一种表情或是心境，他只能默默地听下去。
“如果没有遇到你，我也许还在某个地方上驰骋，对付着犯罪的魔法师吧……我在加入应对局的那一个瞬间，就已经有了觉悟。”
“什么觉悟？”
君言知道自己就算不问，对方也一定会说下去。但他一看见对方稍染悲伤的侧脸，就忍不住问了出来。他觉得自己一定要问。
叙灯火垂下了脑袋，浏海遮住了她的半张脸颊，只剩下那勾勒着苦涩弧度的嘴唇暴露在外。
“死在世界某个角落，藏于黑暗的觉悟。”
“……”
这个话题太沉重了。
沉甸甸的，就像是个铅一样重重压在君言肩上。他难以自禁地试着去想象，想象如果叙灯火忽然有一天从自己面前消失，死在了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
他不知道自己会否为此哭泣。
但他知道，他肯定会为此感到伤痛欲绝。
他和她并没有认识太久，但是他和她的经历并非是时间的长度可以衡量的。他们经历过生死，也曾将自己交予对方，两者之间的羁绊绝非是时间可以阐释的。
“但现在，我有些害怕了。”
叙灯火笑得更显苦涩，也有些难以为情。她把玩着自己的头梢，像是以此在分散注意力一样。有些话很难说出口，她想必就是遇上这种情况了吧。
“我有些害怕死在某个角落里去……我以前没有值得留恋的东西，但自从我被派到了你的身边后，我上学、买菜煮饭，会操作着手机和同学以及朋友谈论一些电视戏，也会和人开黑打游戏。对于一般而言，这种生活大概是很一般吧。但对于长期行走于黑暗中的魔法师而言，这一定是相当奢侈的事物。”
叙灯火看着自己的摊开的手掌，脸上的笑容变得模糊。
“魔法师总是注视在魔法之上，然后渐渐地……”她维持着糊成一团的笑容，看向君言指向自己的脑袋，“渐渐地就会变得不可自拔。我不想成为那种人，但不得不承认，我曾一度有往那样倾斜的倾向。嗯，这里会疯掉的啊。”
一刹那，心底产生着某种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