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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可她又看到这两颗头颅,是两个人。正面是匡悯,反面是匡命!到底是什么邪物?“拿着。”匡悯将手中的刑徒铁槊,往身后一递,被匡命拿在手中。不同于湿漉漉还在淌血,满面杀气的匡命。匡悯这时仍有相对的平静,他空空如也的双手,轻轻地拍了拍。似自嘲,似无奈:“很难想象我会用这副丑陋的形态面对你们。”他微笑着:“你们真是……该死啊。”他的一只手抬起来,恰恰横隔于自己的脖颈,挡住了孙寅探来的手,只是一推,便将他推为一颗飞到无尽远处的星点——将他推到了隐日晷的边界!而后纵身一跃,直接撞碎了那高大的宝船,杀至独立于甲板的钱丑身前,当头便是一拳!他的拳头之上,没有任何华光。如此内敛的拳头,所过之处,穿过一道道蛛网般的裂隙——那千条万条颜色各异的线,分明是隐日晷内部规则的裂隙。这个世界几乎不能再容纳他!取回全部力量的他已经看透了这一切,他发现真正控制隐日晷的并非是赵子,而是眼前这个自称百宝真君的钱丑。他倒要看看,这张仍能将笑容挂住的平庸面皮下,究竟藏着怎么样的一个人!他看到在他的拳头之前,钱丑的眼神依然平静。弱者的假想,虚妄的自信!他明白他的拳头落下后,一切都会有翻天覆地的改变。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形一滞。他身形停滞并不是钱丑施展了什么手段,亦或孙寅已经赶回来。而是在他身后,与他连体的那个人——大景荡邪统帅匡命,倒竖刑徒铁槊,将这支铁槊插在了宝船甲板上,身上迸发着让人无法直视的黑色光辉,硬生生地止住了这具双头四臂身的冲锋!双手空空如也的匡悯,看着前方已经不到十步之远的钱丑,没有急着往前冲锋,而是略垂着眼睛,看着自己的脚下,声音异常冷漠:“你是真的想死啊,匡命!”“你知道的。”与他背立,共享一具躯体的匡命,慢慢咧开了嘴:“——我享受危险!”明明是完全相同的一张脸,但轻易地可以看出来两个人的不同。匡命时刻给人一种危险、疯狂的感觉。匡悯却是高高在上,轻贱所有。“这么多年来我纵容你,给你一段完整的人生,甚至现在愿意同你分享此真——”匡悯亦然咧开嘴角,却是似笑似讽:“但你好像,从不知珍惜!”他往前走。匡命在身后拼尽全力来阻止。刑徒铁槊已经牢牢扎入宝船甲板,但就这样剌着船舱行进,玄光崩溃而甲板碎片翻飞!匡悯和匡命是两个人,但却是一体所生。他们是双生子,连体婴。出生的时候就在一起,有两颗脑袋,共用一个躯干,但却是天生的道脉!被父母视为邪祟恶胎,抛弃在乱葬岗,本该早为野狗所食。幸有一位捉鬼的道人路过,被响亮的婴儿啼哭声所惊,将他们捡起,以羊乳喂养,以道经启蒙。因“上天之悯而有命”,故给他们取命叫匡悯和匡命。匡悯聪慧好学,匡命木讷寡言,但对于道经,都有非同一般的天分。一个蘸酒画符,画得鬼不认得,自己也不认得,为人灵前唱道歌都缺句漏句,甚至没有名字、只知道姓匡的老道士,一本摘录不全的道典,养出了天生的道种!那部残缺不全的道经,名为《玉清无上内景真经》。当然不是什么修行法,而是玉京山广传天下的传道之经,几乎每个道士都看过。但不是谁都看得懂。五岁那年,老道士摇摇晃晃地闯进房间,一手提着剑,喝得醉醺醺,满脸是泪:“有人看到你们了!说我在养妖魔!小观不日就要被扫灭,你们两个,只能留一个!”最后是匡悯说:“道士老爹,请留下你的剑,给我们半夜的时间。天亮之后,你会得到一个正常的孩子。”第二天只剩匡命从房间里走出来,自此没有任何不同于常人的地方,只有后颈留下一个大疤,无论寒暑,永远地贴着膏药。再后来,膏药也撕掉了。而后拜入城道院,郡道院,国道院……一路青云。后来衣锦还乡,为阳寿已竭的匡老道士养老送终。坟前结庐,守孝三年之后,上了玉京山。一个道门天骄,一路风驰电掣地跃升,最后成长为执掌荡邪军的八甲统帅。很多年过去了。匡命几乎已经不记得,世上有一个叫匡悯的人。不记得曾有人和自己共用一身。五岁那年匡悯横颈与他道别的那一剑,他以为他会永远怀念,事实上并没有。两颗脑袋的恐怖模样,永远躲在房间里不能出门的闷窘,偶尔被发现后的那种惊惧和憎厌……是他不愿回想的童年。一开始他告诉自己,自己是承载着两个人的命运往前,一定要努力再努力,经营好这段人生。后来他只记得,自己出身贫苦,是一个老道士收养在一个破观。他什么依靠都没有,只能靠自己努力往前走。匡悯就像后颈的那个巨大的疤,在成长的日子里渐渐淡去了痕迹。他有时候会恍惚触及另外一段人生,并不以为那真实发生了,只以为是不曾散去的童年梦魇。直到今天!在孙寅那双视寿的眼睛下,在那如枯井之底的光台,他回想起一切。他才知道匡悯一直没有离开,而他过往人生里,不知多少人生片段,只是匡悯为他编织的梦境——他在梦中时,这具身体即为匡悯所用。真真假假他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