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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
太师椅上,是今年的新任知府段禾,相貌秀气,身形清瘦,据说是去年的探花郎,从翰林院直接调任到了邺城,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没想这第一把火直接就烧到了天下医馆。
顾风岩跪在地上,戴着枷锁,佝偻的身躯略显苍老,看着段禾,带了几分奉承,“段大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些误会啊?顾某扪心自问,教书育人,从未做过一件坏事,还请段大人明鉴。”
段禾穿着官服,一手轻轻搭在膝盖上,指尖时不时地敲打着,闻言,平静地笑了,“本官新上任,承蒙皇上信任,得此要职,又岂敢断错案,判错人?”
“为什么抓我爹!”
院门口,只见顾凌薇气势汹汹地扒开人群,疾步来到大厅,怒目瞪向段禾,“段大人,捉贼拿赃,无凭无据,你硬闯天下医馆,可有将王法放在眼里?!”
好刁蛮的丫头。
段禾一眼便猜出她就是顾家小姐,嘴角微弯,略带嘲讽。
顾风岩使劲瞥了一眼顾凌薇,“段大人面前,岂容你放肆,还不快跪下?”
“爹!”顾凌薇柳眉横竖,自是不听。
父女二人僵持时,院外的衙差忽然退让一旁,纷纷低头行礼,段禾见此,撩袍起身,朝着来人一拜,“下官段禾,参见太子殿下、四殿下。”
东楼池月是在门口和东楼懿遇上的,二人心照不宣,微微颔首,便提步进了大厅,分别落座在两把太师椅上。
姜云姝跟着东楼池月进来,静静地站在他身后。
东楼懿扫了一眼她的脖颈,围着一条纱巾,已经看不到那些紫斑了,微微蹙眉,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太冲动了,她本就不待见自己,此番若再想获取她芳心,恐怕就难上加难了。
不过也无妨,回京以后,许多事也由不得她做主。
两位皇子到场,段禾便移步到了一侧的位置上。
顾风岩是自己的人,如今被抓,东楼懿无法坐视不管,率先开口道:“不知顾馆主所犯何事,需得段大人如此兴师动众地抓人?”
“回四殿下的话,顾风岩乃天下医馆的馆主,平日行为处事也并无不妥,不过下官接到通报说,此馆主非彼馆主,所以才特来调查。”
此馆主非彼馆主?
顾凌薇脑回路不够,眉头皱成麻花,这是什么莫须有的罪名?
顾风岩却是一惊,虽然他早已料到会有被揭穿的一天,但万万没想到会这么快,果然是姜云姝这贱人告发他的!
不过真正的顾风岩早已毁尸灭迹,只要他咬死不承认,不怕段禾查出什么来。
东楼懿一开始以为段禾是东楼池月的人,但适才羽寒告诉自己,段禾身份干净,更像是皇上的人,他细细一思索,便打消了先前的推测,看来揭发顾风岩的,并非是姜云姝。
既然不是姜云姝联手东楼池月做的局,那么就是另有其人,竟敢算计到了他东楼懿头上,待他查出是谁,定要将之挫骨扬灰!
“既然段大人说顾馆主是假冒的,可有证据?又是受何人通报?”他开门见山道。
顾凌薇闻言,脑子“哄”的一声炸开,当场傻住了,父亲是假冒的?
段禾脸上谦卑地笑着,一双眼却高深莫测,“天下医馆广收学子,培养医者无数,就连太医院,也有一半的太医出自医馆,馆主一职,关系重大,如今这贼子胆敢假冒馆主,图谋不轨,其心当诛!”
东楼懿一怔,顾左右而言他,这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姜云姝亦是一头雾水,这段禾在玩什么把戏?
东楼池月却是微微一笑,仿佛已经猜想到了什么。
没等大家迷惑太久,只见段禾徐徐打开一个长匣子,竟然从里头拿出了一道圣旨,众人倏然睁大双眼,顿悟过来,原来这是皇上的旨意!
东楼懿面色一白。
太医院中的御医们,除了医治后宫嫔妃和皇亲国戚,更重要的则是替看皇上看病,倘若顾风岩有问题,皇上岂能安心?
此事闹大了。
邺城距离京城十分遥远,天下医馆又素来和朝廷不交往,就算一半御医出自医馆,那也是这些学子医术确实高明,但学子们毕业以后,也都不再有联系,大家各凭本事做事,谁也不会想到太医院和天下医馆有勾结。
所以他才杀了真正的顾风岩,然后将眼线安插到医馆中来,可如今假冒的顾风岩身份曝光,他和太子又现身此处,倘若朝廷有人煽风点火,那他和太子必然受疑。
那人是想将他和太子一网打尽!
一时间,东楼懿眼中暗潮涌动,死死捏着的手指,恨不得立刻揪出此人,差点他就上当,诛杀了姜云姝,姜云姝一旦死于他手,别说东楼池月不会放过他,就连姜隐,以及姜隐背后的蒙将军亦成了对手。
好一招借刀杀人!
段禾奉命行事,拿出圣旨以后,大声宣读了一番,大意皆是顾风岩狼子野心,怀有谋逆之罪,于翌日午时斩首,宣读完以后,也不问两位皇子的意思,直接让衙差将一脸惨白的顾风岩拖了下去。
待衙差抓住自己时,顾风岩才如惊弓之鸟猛然清醒过来,朝着东楼懿就大喊救命,然而东楼懿却淡淡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圣旨已下,皇上不细查此事,已经算是给他留了退路,他若不知好歹,那死的人就不止是顾风岩一个了。
最终只能心有不甘,却无力地闭上了双眼,这次终究是他过度注目太子,而忽略了京城那边。
这事不是东楼池月和姜云姝做的,他们自然就猜到是京城中人嫁祸的,所以倒没有东楼懿这么意外,只是令姜云姝没想到的是,京城中人除了东楼懿,竟还有这么一号难缠的人物。
看来入京以后,便要卷入真正的权谋之争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顾凌薇望着被拖走的顾风岩,踉跄了一步,一张脸呆滞而麻木,既然这人是假冒的,那她爹爹岂不是早已死去,而她竟然认贼作父许多年,却一无所知?
父亲没了,那她这个顾家大小姐又成了什么,笑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