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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经意的一串轻哼,自荷叶深处缓缓传出,清脆如铃,扣人心弦。
东楼懿循声看去。
扁舟上,一女子身穿淡绿色窄袖长衫,下面系着一条白底粉莲马面裙,一手撑着桨,一手撩着荷叶,身后摆着五支莲蓬,一支荷花,美眸盯着头顶的莲子,专注而认真,丝毫没有察觉到湖畔二人。
窈窕美好的身段,娇美清雅的美貌,瞬间将周遭的一池莲花比了下去。
如昙花一现般,她娇小的身影,很快被重重叠叠的巨大荷叶淹没了。
见他意味未尽地看着那簇荷叶,白世昌惭愧一笑,“忘记告诉四殿下了,这片湖很大,不远处便是小女的水芸阁,许是见莲子成熟了,她便撑舟采莲,无意叨扰了四殿下,还请见谅。”
不得不说,白画兰的姿色确实不俗,就是在京都,也可算得上“美人”二字,那一对春雨美眸,那一双兰花玉指,尤其是那不盈一握的腰,确实惹人垂怜。
东楼懿及冠多年,早在宫里就有教导房事的宫女,美人如斯,又岂不动心?
只是白府虽不是权贵之家,但也是名门望族,白画兰又是嫡长女,岂能让他随意把玩,所以今日这一出戏,他很快就看明白了。
不过白画兰就算身份不低,也进不了四皇子府。
皇子府中,除了正室皇子妃,然后是侧妃、庶妃、侍妾、通房丫鬟。
除了几个侍妾和通房丫鬟,东楼懿的后宅一直空着,倒不是为谁守身如玉,而是还没有找到让他满意的权贵之女。
前世,东楼懿也是看中姜隐的势力,这才将白画兰以侧妃纳入皇子府。
如今白画兰无权无势,仅凭老太君娘家的势力,还没有资格成为他的侧妃。
在东楼懿的眼里,顶多只会给她安排一个庶妃的位置。
不过就为了一个眼线,他还不想让她成为自己的庶妃,虽然她足够貌美,但他现在急需的不是美貌女子,而是足够的权势。
但他也不会傻到马上拒绝,吊着她,然后让她及时汇报东楼池月的信息,这才是最聪明的选择。
看着他眼里的欣赏和留恋,白世昌微不可查地弯了下唇角,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画兰这般的清白美人,他又是血气方刚的男儿,怎会不心动?
知道有戏,白世昌也没有着急,而是按照白画兰的意思,让一切水到渠成地发展下去。
接下来的半月里,二人要么游湖泛舟,要么游街赏景,点不破道不明,若即若离地处了一段时间。
之后,在白府众人的相送下,东楼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白画兰,而后坐上马车,终于踏上了回京之路。
他们做了这么多,自然逃不过太子的双眼,只是太子并无动作,或者是白画兰无从下手,或者是根本不屑动手。
只是经过这么一遭,原本被视为弃子的白画兰,地位又恢复了一些,连带着大房康玉梅的腰板也直了许多。
接下来的数月,众位闺秀继续跟着韩嬷嬷学习规矩,插花、刺绣、沏茶样样不落,每日下来累得够呛,倒也没心思勾心斗角。
这一日晌午。
吃过午饭以后,按理该睡个午觉,下午就要去学习礼仪,没想到柳元熙突然来了白府,说要来拜见她,为云雾山一事来道歉。
姜云姝一点也不惊讶,这并非他本意,而是柳老太爷的意思,本来他早就该来了,但是柳家见他对白画兰执迷不悟,为了收他的心,自他打南无寺回来以后,又把他关在祖祠反省了一个月。
刚解了他的足禁,就逼着他来给姜云姝道歉。
许是知道她要学习规矩,整日里都很忙,所以挑了个空。
知道他有家命在身,见不到她就不会离开,姜云姝不疑有他,只让一个丫鬟推着她去了白府大厅。
临行前,姜云爱怕她去得太久,殷切地说道:“姐姐,同这种人不必多言,下午还要学习礼仪,记得早点回来。”
看着妹妹愤世嫉俗的脸,姜云姝温柔一笑,“好。”
出了疏影阁,丫鬟珍珠目露羡慕,笑着道:“两位小姐感情真好。”
姜云姝笑了笑,并未多言。
“我娘中午没回来用饭?”忽然想起白倾柔,她问一句。
这些日子白倾柔一直很忙,自从打理完姜云姝的及笄礼,贾燕便发现了她的管家办事能力,然后就给安排了一些活儿,一来见她闲着无聊,可以打发时间,二来都是自己人,也想借此提升一下她在白府的地位。
姜云姝最近也很忙,所以母女三人经常凑不到一块。
“嗯,夫人没回来,应该是在二房同二夫人吃过了。”珍珠回道。
姜云姝微微颔首,只是右眼没来由地跳了一下,她揉揉眼尾,心想见了柳元熙,就要赶快回来。
不过最近白画兰很努力在学习礼仪,似乎在为日后能进入四皇子府打基础,根本没心思来针对她。
而且以白画兰现在的处境,再想生事,只会对白画兰更不妙,毕竟白画兰机会不多了,必须先提升自己,才有能力与她抗衡。
然而当她来到一座回廊时,右眼再度跳了一下,脑海里骤然闪现出白倾柔中哑毒的画面,她握着扶手的手指一紧,“快回疏影阁!”
珍珠不明所以,但见她脸色微白,双眼惊惧,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调转车轮就往疏影阁赶去。
什么柳元熙,什么白画兰,她统统丢到了一边,一心只记挂着妹妹,不断催促珍珠加快速度,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不止。
她嘴唇发白,眼眶急得微红,唇畔不停地默念:云爱,云爱,你一定不能有事,姐姐一定不能让你出事!
明明只有一刻钟的距离,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曾经的美好,一幕幕划过眼前。
“姜云姝,你可是大家闺秀啊!这些话都是从哪儿学来的,是谁教你的,娘听了不得被你气死!”
“我不及姐姐千万分之一,是姐姐藏拙了。”
“谁说姐姐没有资格入东宫?爹爹虽然在边疆,但他一定在努力地建功立业,何况明年天下医馆就要招生了,到时候姐姐进入医馆学成归来,继承祖父的称号,成为一代鬼医,别说太子府了,就是后宫也进得了!”
“姐姐,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不跟你争。因为我最爱姐姐了。”
回想起前世妹妹的惨状,姜云姝越来越害怕,她和娘亲的悲剧已经重演,现在只剩下妹妹还没出事,会不会就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