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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的姑娘们纷纷停止说笑，规规矩矩地站成了两排，一双双眼睛，紧张而期待地瞧着韩嬷嬷。
韩嬷嬷不苟言笑，“我身边这位是宫里的平蝶姑姑，以后有什么事，我若不在，找她也可以。”
大家朝那位女子点点头。
平蝶姑姑亦回之一礼。
“接下来将手伸出来。”韩嬷嬷道。
姑娘们提前知道了些信息，陆续将手伸出平摊开，并将袖子挽到了手肘处。
韩嬷嬷一一走过去，姑娘们便又一个个翻手，手心手背都给她检查了一遍。
最先检查白画兰的手，白皙莹润，修长而漂亮，她满意地点了点，接着走到白锦兰身前，她微微蹙眉，然后伸手摸了摸白锦兰的指腹，“皮肤有点粗糙，为何手指上还有老茧？”
“我长期习武，所以手指生茧。”白锦兰落落大方，眉宇俊朗而爽快，也没有藏着掖着，更没有不好意思。
韩嬷嬷眉头纾解了些，记起雪婆说过，这二小姐父母都出自武门，虽不如大小姐细皮嫩肉惹人疼爱，但却自有一番风情。
“虽是习武，但也要记得多保养，平日里就用人参、当归、红花、白芨、防风研磨成粉，用夜露稀释，涂抹全手，会有好转。”
白锦兰微微一惊，这宫里来的果然不一般，但她很快收敛神色，“今日回去便照法子涂抹。”
其余姑娘一听，赶紧默记心里。
韩嬷嬷没有多说，直接走向下一位，看着轮椅上的姜云姝，手指纤细白皙，又生得貌美如花，可惜了一双腿，“听闻大殿下一直在寻人医治你的腿？”
大殿下正是太子。
姜云姝颔首。
“不要放弃，一定能够站起来的。”韩嬷嬷双眸漆黑，并肯定地点头。
姜云姝眸光微暖，扬唇一笑。
其余众女见此，心思各异，心中不无嫉妒。
接着，韩嬷嬷又来到白心兰身旁，检查完双手，又看向她的脸，然后道：“将花瓣取下来我瞧瞧。”
白心兰眼里闪过一抹惊慌，然后激烈地摇了摇头，“不，不能摘，太丑了！”
见她情绪过激，韩嬷嬷也未坚持，只柔声道：“别慌，我知道有个法子能祛疤，疗程有些久，但终究是有用，稍后找我来拿方子。”
白心兰缓和了一些，抿唇点点头。
接着，韩嬷嬷又到了姜云爱面前，看完双手，又看了一下她的容貌和仪态，皆是完美无瑕，罕见地露出了笑容，“平时都是跟谁学的礼仪姿态？”
“回嬷嬷的话，并无人教导，是我闲暇时，从书中所得。”姜云爱嗓音清甜，笑容温婉和煦，整个人就如四月春风，让人暖融融的。
“不错。”韩嬷嬷满意地点点头，并再次将她通体打量了一次，发现不止是她的站姿和笑容，就连服饰头饰的搭配，都是相当讲究，知书达理，又不发温婉可人，确实是一个模范淑女的好苗子。
难得嬷嬷夸奖人，大家都以为不是嫡长女白画兰，就是二小姐白锦兰，万万没想到会是名不见经传的姜云爱！
当大家愣神之际，韩嬷嬷已经来到了下一位前，看着这面黄肌瘦的手，蹙紧了眉头，虽说是庶女，好歹也是大门大户的女儿，怎么会饿成这样？难不成是天生的？
“没吃饱饭？”问得直接。
那庶女羞得低下了头，然后摇头，小声道：“吃饱了。”
最近还好些，是二房贾燕当家，主子和下人的月银都够，先前康玉梅当家，克扣得厉害，哪里有吃饱饭的机会。
姜云姝看着，目光微嘲。
要不是她这一辈子用尽心思，云爱和她也是同样的命运。
只是韩嬷嬷哪里知道这些，只道：“颜色有点黑，每日记得敷些珍珠粉。”
“珍，珍珠？”瘦瘦黑黑的五小姐抬起头，惊讶而忐忑，“我......我买不起。”
韩嬷嬷双眸微睁，很快明白了什么，再看看接下来的几个庶女，瘦的瘦，小的小，不止是面黄肌瘦，手背手心粗糙干燥，全是干完活的老茧。
她呼吸一紧，知道内宅混乱，只是没想到两极分化这么严重，忽然有种受辱的挫败感，后宅风气本就不正，还让她来教习，这还怎么教，又教些什么？
白画兰自然知道内情，她是协助康玉梅管理后宅的人，岂会不知道庶女被苛待的事。
她咬了咬唇，不敢说话。
姜云姝嘴角嘲讽。
五小姐见韩嬷嬷动了气，动了动唇畔，“嬷嬷，现在已经好些了，银钱足了，虽用不了珍珠粉，但不要半年，我们便能和几位姐姐一样白皙了。”
韩嬷嬷凝眉细思，一旁的平蝶姑姑附身过去，小声道：“据说现在是由二房夫人掌家，几位庶女应该被善待了。”
“嬷嬷有什么需求尽管说，今日所需，我会一并报给娘亲，不会让各位妹妹受委屈的。”白锦兰爽快开口。
韩嬷嬷心里这才好受了些，看了一眼后排，情况都差不多，也不用检查了，“今日就到这儿吧，明日给老太君请了安，吃过早饭，便继续在这儿汇合。”
“是。”众女齐齐应道。
人群散了，白心兰还站在原地，手指在袖子里互相缠绕，有些局促。
“随我来吧。”韩嬷嬷温和地看她一眼，然后转身进了屋。
白心兰跟了进去，只见韩嬷嬷拿出纸笔，飞快地写下几行字，然后交给她，“按照这方子配药，一定能有所好转，宫里的娘娘们磕磕碰碰也难免，都是用的这法子。”
“多谢嬷嬷！”白心兰眼眶微红，作势还要下跪。
惊得韩嬷嬷急忙拉住她，正色批评道：“哪有主子跪下人的道理？以后可不能再乱了规矩！”
白心兰忍住眼泪，哭着点头。
送走了她，平蝶姑姑看着偌大的宅院，皱着眉头，轻叹了一口气，“这座府邸，有些不太平啊。”
来青州的时候，白府的大致情况便调查过了。
姜云姝坠崖，白心兰毁容，全都是白画兰的一出好戏，不过心机最深的还是姜云姝，将计就计，再反手一击，比起宫中妃嫔，这手段也算是上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