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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钰彤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一凛，“哦？放在账房？红菽是个奴婢，难道还懂账务不成？”
宁瑶点头道，“不仅懂，而且还很精通。之前，母妃曾让人有意刁难，想将这个红菽排挤出账房，可这红菽也很精明，不闹事，不管账，每天只是例行询问些采买的事宜，最好笑的是，她竟然格外关注三铢和四铢在采买中的使用。陈小姐，陈小姐，你怎么了？”
听到后面陈钰彤再也无法保持冷静，被她紧紧握在手心的杯盏不知何时竟然撒了一桌的热茶，滚烫的茶水霎时弄湿了她的衣摆。听见宁瑶的惊呼声，陈钰彤才回过神来，故作镇定地说道，“这红菽这么做，只怕是宁玥授意的，你们就没想过其中有什么深意吗？”
宁瑶微微一笑，“之前我和母妃确实这么想过，但是，三铢和四铢都是朝廷承认的铜币，三铢使用的时间不长，百姓还习惯用四铢去买卖物事，可时间长了，百姓们接收三铢不过是迟早的事。”
陈钰彤暗自松了口气，看来宁王府的人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妥。她笑着看向宁瑶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可以从这个红菽下手。”
宁瑶沉吟片刻，有些迟疑地说道，“红菽是封世子送给宁玥的人，我们若是从红菽下手，只怕世子那边不好交代。”
陈钰彤唇角一勾，露出一抹冷笑，“红菽是世子送的人不错，可宁王妃处置一个手脚不干净，办差出了差错的奴婢，世子怎么会怪罪王妃。”
宁瑶抿了抿唇角，没有说话。
陈钰彤轻笑一声，“宁小姐，想来王妃想除掉红菽已不是一朝一夕了，毕竟有个宁玥的人在账房里做事，就算她什么都不管，王妃始终是要顾忌的。更何况，八月你就要远嫁苍淼，若是宁玥通过红菽一步一步蚕食王妃在王府的权势，到时你鞭长莫及，王妃该如何是好？不如趁现在宁玥羽翼未丰，先除掉她的眼线，也好震慑下宁玥。”
宁瑶没有说话，可她的唇角却越抿越紧。陈钰彤扫过宁瑶的脸，上面再无之前的温婉之色，她用锦帕擦了擦被茶水打湿的裙摆，轻声说道，“我言尽于此，剩下的宁小姐自己多思量。”
话落，陈钰彤不再多言起身离去，在她出府的路上，远远瞧见一个红衣婢女走过，在她身侧，有人亲热地叫着“红菽姐姐。”那红衣婢女唇角一扬，露出开怀的笑意。
陈钰彤冰冷的目光落在红菽的身上，红菽必须死！不然她和父亲的计策就会败露，宁王不会倒，宁玥依旧是王城耀眼的明珠，封世子永远也看不到出众的她！
*
自从初五赵明杰让人给宁玥送了那副字画，宁玥收下后，赵明杰隔三差五便会让人送些小东西给宁玥。有他上街时碰巧瞧见的小物事，也有一些做工别致的首饰，不过，却再也没有字画了。
虽然宁玥只收了初五的画，其他东西再未收过，可宁王府的人却都知晓，礼部赵侍郎的公子瞧上了王府的二小姐，一瞧见赵明杰的人送东西进府，有人偷笑，有人嫉妒。
宁王对此事自然是知晓的，可他从未阻拦过赵明杰的人，也没有私下寻赵明杰训话，更不曾因此事到浮暖阁发火，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顿时让府中的人明白，宁王只怕是看好这赵公子的。
可宁玥却知晓，宁王这是将选择权交到了她的手上。
转眼便到了上元节。
一大早，所有人给老夫人请了安，宁王还特意叫了戏园子入府，在思源院搭了个小台子，宁王妃便带着一众女眷陪老夫人看戏。
就在戏园子散了，众人吃了元宵，陪着老夫人说话之际，邱姑姑走入主屋，含笑地看了宁玥一眼，这才说道，“老夫人，王爷，王妃，赵侍郎家的公子在门外等着，说是想邀请府上的小姐们一起出府赏灯。”
老夫人看了宁玥一眼，含笑问道，“哦？小姐们？”
邱姑姑笑着说道，“是呢，赵公子特意说了，想请宁王府的小姐‘们’一起赏灯。除了赵公子外，还有其他好几个世家的公子也在府门外，赵公子的妹妹和几名闺秀也在。”
显然是赵明杰想邀请宁玥赏灯，可为了避嫌，生生拉出一群公子小姐来。
老夫人点点头，对赵明杰知晓避嫌的做法很是满意，看向宁玥道，“既然赵公子相请，你们便同去吧。如今瑶儿出嫁在即，不可随意出府，玥儿最为年长，务必要照顾好几位妹妹。”
宁玥站起身，微微一礼，“是，祖母。”
话落，便带着宁滢几人退出思源院，朝王府外走去。
果然在王府前瞧见赵明杰的身影，他俊秀的身影站在众人之前，眼底的期盼之色在瞧见宁玥的身影时，化成了温和的笑意。
四周响起嬉笑声，赵明杰脸上的笑意顿时一僵，耳朵霎时便红了，就连脖颈也红成一片。
众人互相见了礼，便一同朝着王城最热闹的地方走去。
这些人都是被赵明杰拉来凑数的，他们都知晓赵明杰看上了宁王府的庶出二小姐，一走出宁王府的巷口，这些公子闺秀边三俩成群，独独将赵明杰留给宁玥。绿芍和赵明杰的小厮，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的身后，没有并肩而行。
这是赵明杰第一次和宁玥同行，他儒雅的俊脸还是一片通红。说起来，中秋宴上，她被宁玥的才华惊艳，却几乎不曾与她私下说过话，如今，两人走在一起，他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宁玥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垂下身侧的手有些迟疑地拂了下袖口，里面有除夕夜赵明杰给她的荷包。既然对赵明杰无意，就不该耽误别人的时间与精力，她早就在荷包上绣好了兰花，准备找个合适的时机送还给赵明杰。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宁滢忽然跑到宁玥身前，兴奋地说道，“二姐，我想要那个花灯，你，我，赵公子三个人，一起去夺那花灯可好？”
赵明杰心中一松，不待宁玥开口，已应道，“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