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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玥骑在马上，面沉如水，这次是她大意了。虽然早就想到自己送了宁王妃和宁瑶这份大礼，她们定然会“回报”她，却没想到她们居然会对红菽动手！
红菽明面上是封煜送给宁玥的人，这不仅给了她一个安顿红菽的借口，更让红菽多了一张保命符，宁瑶看在封煜的情面上，怎么也不该对红菽动手。更何况，今日还是上元节，按照天烬的习俗，节日不宜见血。
宁玥谨慎，害怕宁王妃等人会在王府外算计她，今日甲字号的人全都随她出府暗中保护她，竟没留下一人在府里守着红菽，可宁王妃居然连这个习俗都不顾了！显然是把一切都算计在内，如今必然已是人证物证俱全，就等着处置红菽了。
哪怕红菽是封煜所赠之人，可她毕竟在账房当差，触犯了宁王府的家规，宁王妃完全有权处置！按照宁王府的家法，偷窃账房纹银，轻则赶出王府，重则……杖毙！
想到这，宁玥抿了抿唇，狠狠抽了一下马鞭，胯下的骏马速度顿时又快了几分，前世，红菽便因救她被李炎彬活活踢死，今世，她绝不允许红菽出任何意外！
就在此时，一只修长的手忽地伸出，一把握住了宁玥的缰绳，原本疾驰的马儿被这一阻，速度顿时一缓。
宁玥撩起眼帘，冷冷地看向身侧的封煜。
封煜静静地与宁玥对视着，少女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冰冷，红菽、绿芍都是宁玥的逆鳞，此刻，是宁玥重生之后，第一次不加掩饰地释放自己的气势，那种狠辣、杀伐决断之气，绝不是寻常闺阁女子所能媲美的。
封煜眼眸一眯，原本他以为自己已足够了解宁玥，如今，才知宁玥的深沉。
黎暮心间一颤，这种气势他只在主子身上见过，这宁王府二小姐不愧是主子瞧上的人，气势完全不输主子。
封煜与宁玥对视片刻，方淡淡地说道，“不要让任何人看出你在意她。”说着，封煜微微一顿，“你若是狠不下这个心，今日是红菽，明日便可能是绿芍，日后还会是元初九、秦灏，以及甲字号的所有人。”
宁玥握着缰绳的手不由得一紧，她的呼吸一沉，明显在克制自己的情绪，“我不许红菽出任何意外。”
“祸兮福相依。”封煜平静地说道，“如今已人赃并获，你就算不甘，也已回天乏术。我保红菽不死。”
封煜的话，好似一把匕首插入宁玥的心间。重生以来，她精心谋划，如履薄冰，虽不是事事尽在掌控中，可也从未出过如此大的纰漏。
她不甘心！她又怎能忍心？
封煜扫了一眼少女紧抿的唇瓣，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的指节，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陪在她的身侧。
忽地，宁玥眼眸一眯，只见不远处的角落里闪出一个身影，瞧那身形，分明是个少女，她仓惶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暗巷，不知瞧见了什么，脚下的步伐又凌乱了几分，跌跌撞撞地朝市集的正街跑去。
这个人好像是宁蓉。她不是和宁芷、宁滢一起逛市集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霎时，有几道身影从宁玥身后飞掠而出，一道跟着宁蓉而去，另外几道则悄无声息地冲入暗巷中。
宁玥一怔，看向身侧的封煜，却发现封煜狭长的眼眸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那双眼眸的坚定之色，竟让宁玥莫名有种心安的感觉。
宁玥闭上眼帘，深吸一口气，封煜说的没错，小不忍则乱大谋。从她重生起，她这一生便注定要面对无数明枪暗箭，她只有更谨慎才不会让自己在乎的人陷入危险中！
宁王妃，这笔账她记下了，日后定会与她清算！
想到此，宁玥不再看封煜，清澈的鞭声响起，宁玥胯下的骏马顿时朝着宁王府飞驰而去。
封煜默然看着宁玥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唇角一勾，已调转身形，朝着封王府而去。
*
宁王府浣纱院中，烛火通明。宁王妃端坐在主屋门前，院子中间，红菽身着单衣，赤着双足跪在院子中间。
宁玥走进浣纱院时，一眼便瞧见院中的红菽，她的双足早已被冻得发紫，瘦削的后背上满是鞭痕，早已将单衣染得一片血红。
宁玥眼眸一眯，缓缓走到宁王妃身前，微微一礼，“见过王府。不知红菽犯了什么错，竟让王妃如此动怒，甚至不顾节日不见血的风俗。”
宁王妃撩起眼帘，冷冷地看向宁玥，眼底划过一抹阴鸷，冷声道，“玥儿，老夫人疼惜你，让你跟本妃学习采买，却没让安插这个吃里扒外的贱婢，私吞王府的纹银。”
宁玥面色平静地看向宁王妃，“王妃此言何意？”
站在宁王妃身后的李姑姑沉声道，“把人带上来！”
不过片刻，宁王府的侍卫便将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拎了出来，这汉子一见宁王妃，便大声哭嚎道，“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啊，都是红菽，都是红菽让小的这么干的。那天小的才给府里送了货，红菽便将小的唤到一旁，她平时也常唤小的，私下说些体己话，小的也没在意。谁知，那日红菽居然跟小的说，临近年节，王府要置办好些年货，让小的提一提价，小的没敢应承，谁知红菽跟小的说，让小的只管报价，其他的她自会打点周全。小的半信半疑的，过了几日，便随意报了个高价，没想到平时采买的姑姑，竟然问都没问，就买了小的的年货。小的无缘无故多挣了这么多，想起红菽之前的话，自是要给红菽回银。王妃明察，过年了，小的就是想多挣点银子，求王妃恕罪，王妃恕罪……”
“王妃，小姐，他说谎，奴婢从来不曾跟他说过这样的话。”红菽看向宁玥，眼眶一红，便流下泪来。
“红菽，我不止一次瞧见你与这送货的朱秦私下说话，既然你不曾与他说过这样的话，那你们在说些什么？”李姑姑缓缓地，一字一句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