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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眼睛里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他沉声说道：“你想做什么？”
方玉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她低声说道：“陛下这几日好生休息，明日我再来看您。”
方玉说完之后，便和青霞一起来离开了皇宫，黄公公将方玉送到了皇宫外。
此时外面的柳树刚刚发出嫩芽，方玉穿着一身正红色的宫装，长身玉立站在柳树之下，竟然还有几分说不出的韵味。
黄公公捏着嗓子开口说道：“皇上让奴婢捎句话，若是王妃能安生，他便不会为难王爷，毕竟那也是陛下的骨肉。”
方玉笑了笑。
“黄公公去回话吧。”
“回什么？”
“就说秦王殿下，不适合当皇帝。”
黄公公长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青霞脸上神情一阵担忧，方玉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你这是担心了？”
青霞摇了摇头，她紧紧握着自己的拳头，然后低声说道：“奴婢哪里敢担心，王妃真是大胆如斯，我活了这么长时间，还从未见过有人威胁皇帝的。”
方玉冷笑道：“若是老皇帝还有些时日，我自然是不敢造次，可是这老皇帝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他的身子如同一台破旧的老凤箱，四处漏风，恐怕只能再撑半年，而这半年内，他要干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恐怕寿命又得折损一半。”
此时远处飘来几片乌云，眼看就要下雨了，青霞赶忙开口说道：“王妃，我们坐马车走吧，马上就要下雨了。”
方玉却摇了摇头。
“给我拿一把伞，我要走路回去。”
青霞给方玉打着伞，绵绵小雨之中，方玉微微眯起眼睛，她看着路上的行人。
这些日子以来，她忙碌之极，似乎从未像这般悠闲散步过，她心中有些感慨，便忍不住对青霞说道：“我有时候也在想，当初嫁给李尔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青霞顿时愣住了，她想不到方玉居然会问这样的问题，温茉看到青霞脸上的表情，她有些好笑地说道：“看你这表情，难不成我是个魔鬼吗？但凡是人都会后悔，我只是觉得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青霞开口问道：“王妃想要的生活是怎么样地？”
方玉看了一眼青霞。
“李尔曾经跟我说过，要跟我一起归隐山林，我当时没有答应，因为我觉得他一定不会愿意，我也觉得我来到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只是为了和谁共度一生的。”
方玉往前走着，路上行人匆匆忙忙，只剩下她们二人在这里散步。
“其实奴婢也后悔过，奴婢后悔当时没有自尽，我此时明知道秦王殿下处境危险，但是我却没有任何办法帮他。”
青霞低着头，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
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而每个人的想法又都是那么强烈。
所以就注定不是所有人都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如果我给你机会，让你和秦王一起离开京师，你们愿意吗？”
青霞露出一丝笑容，她有些嘲弄地说道：“王妃明知道不可能，赌在秦王殿下身上的那些人，他们的命，还有他的抱负，我怎么能让他离开这里呢？”
青霞从背后拿出来一把匕首，那把匕首上面满是毒液，这是皇帝给她下的最后一道命令，方玉睁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青霞将一把匕首刺入自己的胸膛。
方玉捂着自己的胸膛，她突然笑了。
“我早知道你会这样做，但是没有想到你会在这里，你就不怕……”
方玉再也没有机会说出下面的字，那把匕首百分之百会要她的命。
青霞看着方玉，她轻声说道：“王妃，我只能这么做，你实在是太嚣张了，你对于权力地影响让陛下非常不安，不过你放心，陛下已经说了，只要你死了，就不会有人找安王和你孩子的事情。”
方玉深吸了一口气，她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把孩子和家人送出京师？”
青霞顿时一愣，她开口道：“你是自己寻死的？”
“若我不是，老皇帝绝对不会放过李尔和孩子们，我既然加给了他，我既然生了他们，我就要护她们周全……”
方玉说完之后，彻底陷入了黑暗。
青霞站在大雨之中，看着满身鲜血的方玉，低声说了一句。
对不起。
安王妃在宫门前遇刺，听说还是被自己的贴身侍女所杀，陛下盛怒，将这位侍女压入天牢，不日就要问斩。
而这位安王妃也是颇为传奇，据说是前代大臣方孝孺的孙女，长相平凡，但是却十分工于心计。
若不是死在那一次意外之中，恐怕这京师的水还会更浑浊。
清明时节，方家夫人穿着一身素白色的衣衫，到了京郊十里外的坟场，这里埋葬着一位贵人，便是哪位安王妃。
这位方家夫人便是韩师姐，韩师姐看着墓碑上的字，她低声说道：“我真的不相信，你居然死了，你怎么能死？”
就在此时一辆黑色的马车停在此处，从马车上下来了身着黑衣的男子，这人长得十分的英俊，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阴森之气。
“王爷，您回来了。”
李尔带着一个黑色的眼罩，脸上有一道疤痕，可是即便如此，却也掩饰不了他身上的贵气。
“你们博物学会的人怎么说？”
“是陛下的旨意，王爷您也应该知道，师妹此番赴死，就是为了你和孩子，她如果不死，那么死的便是你和她的孩子，她虽然心狠手辣，可是对待自己的孩子和夫君，却是分外真心。”
如果是以前的方玉，她肯定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可是自从她生产之后，她便明白了自己已经完全是这个世界的人了，她不可能在自己欺骗自己。
她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付出代价，既然选择了李尔和孩子，她就要为此付出一切。
只是虽然方玉明白了，可是她明白地太晚了，以前太过放纵，以至于没有给自己留下后路，等到她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李尔跪在墓前，他用自己的手摸着那个冰凉的墓碑，眼泪无声的流淌。
韩师姐心中有些难过，她便开口安慰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之前从未真正思考过自己的未来，我一直以来都不愿意去伤害我身边的人，但是后来我发现，所谓的善良并不能被人所理解，甚至可以被人视作软弱……”
李尔还记得方玉曾经对他说过，他是一个善良的人。
李尔一直以为善良是一件好事，可是到后来他才明白，正是因为他的善良和软弱才让方玉一直处于那样的境地。
“我真是一个很好笑地人，如果有一天……”
韩师姐长叹了一口气，她拍了拍李尔的肩膀。
“王爷，无论如何，我都是站在师妹这边，她留下了很多残稿，我会把这些东西整理成册，大唐不会忘记师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