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封禅(廿七)“宣战檄文”

章节报错(免登陆)

91书院(91shuyuan.com)更新快,无弹窗!

继之,此其验也。有子门人无所考,曾子门人之贤者莫如公明宣、乐正子春。《论语》又有齐论、鲁论、古论之异,至汉张禹、郑玄,晋何晏始合为一书,今所读者三子之所定也。
    司马迁谓孟子所如不合,退而与万章、公孙丑之徒著书七篇,后世又有假托,皆名孟子。今之所读乃赵岐之所定也,是数子者合祀与否,所当讲明。
    又谓文字自苍颉始制,嗣以史籀、程邈、李斯、蔡邕、李阳冰辈,乃大备,实与经传相表里。宜于文庙创立一祠,以隆其祀,并祀造纸之伦、制笔之恬。此皆大有益于世,非诸名宦乡贤泽一方、范一时者比,所当以义起也。
    一定学制:谓学祖宗所慎重,今教官徒取充位,不获实用,或聚之书院,倡为讲学,有类该禅,名为主静,无异入定。
    圣如孔子,犹曰学于文;贤如颜子,犹曰博我以文。今则以六经为糟粕,谓不立文字,直可超悟。圣贤千言万语,皆从心上说来,中和位育之功,皆自心上做出。
    今谓心亦不用,曰不思善不思恶,但看本来面目。曰六经注我,非我注六经,以佛老之似乱孔孟之真。及徐观其所以,则又人所深耻而不为者,分门主党,自谓圣学而以举业为俗学。夫举业所学,亦圣贤之义理也,以其既资出身,旋即弃之,人自俗耳,于学何尤。
    又学较之政,人各一法,东西莫适宜。取各处提学教条,命礼部折衷,令可永为遵守。提学岁考,数年不及一周,科场迫近,但务截考,不如以其权分委之各府,而总摄于提学,听其参究焉。
    又谓近来时文寝失旧制,险怪钩棘,破析文义,冗长厌观。虽时加禁革,难以猝改,必如殴阳修之绌刘几,丘浚之黜寻悦,而后可一。
    议删定春秋汉兴以来,三传并行,迄今而主胡传。胡传之论虽正,而事实或隐。三传事颇详尽,而论莫折衷,宜命儒臣深明是经者,大加精择,务求归一。
    礼记多汉儒附会,陈浩集说但解章句,卷帙浩繁,亦宜详加订正。至于朱子纲目,并尹起莘发明,刘古益所作书法,删繁就简,列于学宫,令提学务以此试士。
    五议冠带广恩:谓中式举人,殿试毕即与冠带,及当该援例,亦与冠带听选,则历满监生就教,守部贡生亦当推广此例。
    六议禁革:谓举人岁贡牌坊路费,俱有额数,而有志者少出学之后,多方干求关通胥吏,或敷派里甲,或科取行市,名为作兴,实则科,宜严加禁止,以节省民财,亦所以培士节。
    其疏中又言薛与王守仁同为一代名臣,然学术不无醇疵,故词多诋伪学。而又以王安石三经正义比孔颖道九经正义,则议论不无差谬云。”
    陈矩念完,场中一片寂静,竟无一人发声,每个人似乎都还在琢磨此疏真意。
    真意不妨等会再谈,先把字面意思说一说。这道奏疏是礼部左侍郎方从哲关于学校教育改革的疏议,提出了六个方面的建议和批评。
    不过名义上说是“六事”,但他其实却说了九点,甚至十点,简单来说是这么回事:
    一是庙像问题:提议改革孔子庙中的祭祀对象,建议统一使用木制牌位代替塑像,并且对孔子的称谓和祭祀仪式提出质疑,认为应更加尊重孔子作为先师的地位。
    二是从祀问题:讨论了哪些贤儒应被供奉在孔庙中,建议仿照孔庙的制度,为这些贤儒立碑记载其事迹。同时,对历史上某些贤儒的祭祀地位提出调整建议。
    三是学术问题:批评了此时士林上下存在的一些问题,如过分强调心性而忽视经典学习,以及将佛老思想与儒家思想混淆的现象。
    四是学制问题:提出改革教育制度,批评教官仅为名义上的职位,缺乏实际作用,建议重视经典教育,反对空洞的禅学和静坐修行。
    五是考试制度:建议改革科举考试制度,提出将考试权力下放到各府,并由提学官总摄,以提高考试的质量和公正性。
    六是时文问题:批评了此时科举考试中文章的怪异和晦涩,建议恢复文章的正统和简洁。
    七是经典整理:建议对《春秋》等经典文献进行重新整理和删定,以统一学术观点。
    八是冠带广恩:提议放宽对举人冠带的授予条件,以鼓励士子的学习热情。
    九是禁革问题:建议禁止一些不合理的科举做法,如通过关系或金钱获取考试资格,以节省民财并培养士子的节操。
    最后,方从哲在疏议中还批评了薛和王守仁的学术观点,认为他们的学说存在不纯之处,并且对王安石的《三经正义》与孔颖达的《九经正义》进行了比较,认为将两者相提并论是不恰当的。
    整体而言,用后世的话来说可以如此总结:“方从哲的这份疏议体现了他对此时教育制度和士林风气的深刻反思和改革建议,旨在恢复儒家经典的正统地位,改进教育和考试制度,以促进学术思想的健康发展。”
    在场官员除了孔家那两位,其余都是历经千辛万苦读书读出来的“大做题家”,听懂疏文的字面意思毫不费力,当然不需要为“疏文说了啥”过多思索。他们一个个沉默不语,是因为他们知道这篇疏文的重点显然不只是字面意思那么简单。
    疏文内容虽然多而且杂,乍一听什么礼仪、学术、制度、风气、倡学等等全都说了个遍,但实际上作为官场的老油条们谁不知道,这里面最重要的意涵恐怕仍旧还是朝廷的派系之争!
    稍微说直白一点,就是实学派要开始在学术上强力压制心学派了!
    为何这么说?因为方从哲是高务实的“嫡传三门生”之一,正好又是当今礼部左侍郎,他的工作方向本来就是学术方向、礼仪方向、宣传方向、外交方向……简而言之,负责朝廷“对内、对外的精神文明建设”。
    现在,竟然由他亲自操刀,在疏文中直言不讳的批评心学有佛、老倾向,以至于影响天下士子崇尚“禅坐式学习”,忽视学以致用的儒家真理,反诬实学为“俗学”,简直是悖逆先贤,必须纠正!
    根子说清了,自然也就知道百官为何都不敢做这个出头鸟抢先发言了――这么大的事,直接由礼部左侍郎亲自操刀上阵,而不是寻常斗争所用的套路,先派一二言官或者学官上疏探探皇帝口风,说明什么问题?
    说明实学派这次是动真格的,是要一击致命的!
    所有人的目光,此时都聚集在了一身澜衫士人装的皇帝朱翊钧脸上,似乎想从皇帝的神色中看出点什么苗头来。
    缓缓地,朱翊钧踏前两步,肃然开口问道:“诸卿今日皆在孔庙之前,不妨与朕说说,这些年学的究竟是我圣贤书典,还是佛老经文?”
    ――
    感谢书友“Flexbio”的6张月票支持,谢谢!
    感谢书友“大地候”、“llhz”、“我看见你鸟”、“书友20230916015415499”的月票支持,谢谢!
    PS:明明今天只想当猴子战斗爽,结果还正好写到如此严肃的章节,真是天不遂人愿啊!
章节报错(免登陆)
验证码: 提交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