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章 克绍箕裘(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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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娴姐儿夫妇知道这桩婚事时,娴姐儿一脸嫌弃道:“二叔糊涂了,这人原是我侄女婿,如今成了我妹夫,这,这成什么了!”
    沈瑾更是一脸冰寒。
    他是知道沈理辞官真相的,沈理走前还再三告诫他和沈瑛要多多提防。他对张鏊是深恶痛绝。
    没想到张家还能办这么恶心人的事。
    他突然就深刻体会到了当初瑞弟得知他与张家结亲时的心情……
    张鹤龄不知道女婿此时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是看女婿这表情,也晓得,他女婿和老二女婿以后是没可能在朝堂上互相声援、互为臂膀的,只怕,不互相攻讦就不错了。
    耳边听得那人叨念:“虽然现在张鏊品阶还低,通政司就算是个参议的位置,他一时也还够不着。但如果小沈状元丁忧三年,又或者丁忧了六年……”
    他意味深长道:“你看,侯爷,这世事无常,变幻莫测,一条路哪儿能保得准?还是得有个亲近张家的皇嗣,再有个出息的亲女婿,两条腿走路,这才稳当呢。你说是不是,侯爷?”
    张鹤龄死死盯着眼前人,久久不语。
    *
    山西大同,沈参政府
    同是外书房密室里,同是那旧得不能再旧的招数,有人正对着参政沈珹使着。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浓眉大眼团团脸,好生福相,尤其是一笑起来,一脸喜气,让人看了就心生欢喜。
    然面对他,沈珹的手都不自觉微微抖了起来。
    这人若是不提,他已是全然想不起了,一提起来,再看去,才恍惚找到些当年小童子的样子。
    别说是一个小小书童,就是他亲儿子,嫡长子沈栋,他其实也快忘了长什么样了。
    洗墨洗砚,是当初在京中给沈栋买的一对书童,也跟着沈栋回了松江。
    那场“倭祸”里,沈栋失踪后,洗墨状告沈珺“勾结倭寇、绑架亲侄”,后死在牢里。
    洗砚却是下落不明,也不知道是被指使洗墨的人灭口了,还是自己畏罪跑了。
    当时恁是混乱,没有人会理会一个小小书童的下落。
    现下这个小书童回来了,带着沈珹最不想听到的消息。
    “……大少爷一直念着老爷太太,到现在,背着人,也会有掉泪的时候。……大少爷过得是真苦啊,可大少爷从来都不叫苦……
    “小的现在看了二少爷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要是大少爷能一直跟在老爷身边,也当是二少爷如今这般吧。大少爷恁聪明,必定是要做官了的!……”
    洗砚圆溜溜的眼睛红红的,泪花闪闪,一副为主人委屈的忠仆样子,一句又一句戳着沈珹的心窝子。
    沈珹深吸了几口气,才稳住情绪,冷冷问洗砚道:“你们既回来了,栋哥儿他人呢?还是,有什么人让你来给我带话?”
    洗砚转瞬便破涕为笑,语气里都透着欢快:“大少爷回松江了呀,老爷不在老太爷身边,大少爷要替老爷尽孝嘛,替老爷担起宗子的责任。咱们宗房才是沈家嫡支嫡脉呢,大少爷作族长,才能让沈家更好呀。”
    沈珹却是背脊一阵阵发寒。
    听得洗砚又道:“少爷最是有孝心了,让小的来跟老爷禀告一声。还送了一桩天大的功劳给老爷。”
    他凑近了些,一张笑脸格外灿烂,“鞑靼人这不是缺粮要来抢嘛,那就让他们抢走好了,粮食丢了可以再种嘛,左右也是打不过的,抵抗不成反被屠城可就糟糕了。少爷慈悲为怀,为边关百姓性命计,让老爷到时候避走就好。”
    沈城大惊,险些坐都坐不稳了。
    “胡闹!”他忍不住爆喝一声。
    洗砚大眼睛咕噜噜转着,又是一笑,“老爷莫怕,他们能打进来多远呐,抢点儿粮食就退走了,到时候您再带人杀回去,轻松夺回城来还能立功,您这官位也要升一升的。”
    “现下也不是前朝了,他们还能抢了江山去呀!而且,江山,还有我们王爷呢。您这,日后,也是大功一件呢。”
    沈珹就是再傻也听明白了,宁藩,这是要反了。
    用北边儿吸引朝廷的注意,宁藩在南边儿起事,朝廷首尾不相顾,就是宁藩的机会。
    “乱臣贼子!”沈珹义正辞严喝道,“当年你们怎么被抓走的都忘了吗?如今竟是要为虎作伥了!你当速速去衙门向朝廷揭发逆贼行径,也能戴罪立功。否则,那安化庶人便是前车之鉴!”
    提及被抓走,洗砚眼里已满是怨毒,口中却仍笑道:“果然叫少爷说着了,老爷还是这样谨慎,怪道理六老爷、瑞二老爷都能做到二品大员,老爷始终在这从三品上上不去呢。”
    沈珹面上闪过羞恼,厉声道:“混账,你扯三扯四的什么。”
    洗砚骤然收了笑脸,冷然道:“老爷,少爷说,别用文官不管武将调遣的话来搪塞,你总归是有法子的。你若不应,也行,那他就伺候老太爷西去,让你回乡丁忧。这里的位置,自然是能办这桩事的人来顶上。至于丁忧三年后,你这从三品还有没有,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混账……”沈珹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来。
    “老爷也别想着大义灭亲,拿亲儿子的人头去邀功。说是大义灭亲,也得有人信呢,老爷你说是不是?少爷教过小的背书,怎么说那个烹子的易牙来着?‘人之情非不爱其子也,其子之忍,又将何爱于君’,嘿,到时候,这功呐,你未必能捞到,指不上便宜了谁去。”
    他施施然往椅子上一靠,“何况,您,还得丁、忧、三、年呢……”他一字一顿说讲出来,丁忧二字咬得尤重。
    沈珹素来最重仕途,这些年汲汲营营,为的不就是个官位!
    如今……
    沈珹恶狠狠盯着洗砚,烛火之下,面上阴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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