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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用等到天黑,外面告急已经报来。
只要一听,其实有些事情早就发生,只为什么不都早早报来,偏偏等到吴旻晖一出关方才涌到?冷眼旁观的夏峦看得最明白了,看来在玄坛弟子的心目中,吴旻晖已经是当仁不让的掌门了,她的威信似乎比甘琳还要高些。
按理说,作为师娘,甘琳应是此间的天然尊者,无冕之王,看来吴昜晖当初对她老娘的感觉并没多大的变化,偏激,急躁,冲动,久而久之便令人望而却步。
姐妹俩回到灵堂,第一件事便劝母亲回房休息——这些天亲人份上就她一人顶着,说不累都假。老太太人本清瘦,脱形倒看不出,可两黑眼圈却藏不住。
母亲被梅儿她们搀走不久,贵方就来了,说有事请示。看来他是早就候在外面,只是还有一点不习惯,或者干脆怕冒失,反正犹豫了好一会才进来。
“禀掌门师姐,山下高员外求见……”
“高员外?!”吴旻晖还没适应自己的新角色,顾自往着通常去想。
“是来吊唁的吧?还不快请?”
贵方却没动,吞咽了一下才说:“回掌门师姐,吊唁他们已来过,这回不……”
“哪什么事?”本是掌门千金,门下都有敬让,所以她也习惯了居高临下。
“好像他们的意思是想上山避难……”
“避难?!”吴旻晖禁不住往门口远眺了一下,其实在殿内也根本无法看得很远。
但她知道这高员外是本地耆绅,也算乡闾领袖,德高望重,他这会儿出现,不言而喻,应该跟外人正在涌入此地有关,只说到避难,情势好像还显不妙。
“这么说已经有人开始骚扰他们了?”吴旻晖一边问,一边往外走。
到得殿外,就见中院的偏门口站着几位耄耋老头,神情戚蹙,正翘首望向这里。他们一见吴旻晖姐妹俩过来,连忙双手作揖,碎步迎上,连连打拱。
“罪过罪过,叨扰叨扰,来得真不是时候,实在是惭愧……”为首身材瘦长的便是高员外,只见他一脸焦灼里透着歉意:“老朽这等也是万般无奈……”
吴旻晖随着父亲见过他们,自然要执小辈礼了:“快别这么说,高老先生,诸位老先生,有事派年轻的来叫一声,旻晖自当过去聆教,怎敢劳您等大驾……”
那高员外见姐妹俩都诚心执小辈礼,也就不再过分客套,便把来意直接说了。
原来,这几天,外来的不速之客越来越多,已经让乡里乡亲没法正常过日子了。
开始只是来了些大小和尚,他们都在同样信佛礼佛的善男信女家住下了。后来人来得渐渐多了,不管是不是信男善女家,只要可住的房子都赁完了,于是只要能住人的地方,都住上了人。开始还跟房主打个招呼,说好缴银子,到后来也不管了,到处都住上了人。走廊,门道,屋檐下,再也没人提银子了。
尤其是后面来的人越来越混杂,也分不清哪是癞痢,哪是梯度,开口都会阿弥,哪是海青,哪是直皂,闭嘴可闻陀佛,反正只要能遮风,能挡雨的地方,都挤满了蝗虫一般的人。仿佛全天下都遭了灾,难民都跑这儿来了。
一句话,人满为患。南国人会种地,地里收了稻谷,便会接着种上麦子。这灵山一带本就是湖滩,土地富庶,会伺候田地的多,这会儿正好刚播种完春麦。可现在人家就瞅着麦地平整,胡乱搭起了帐篷,田陌畦埂都趟平了。
那还算规矩,说不定昨晚还是一个盈头满尖的新稻粮仓,第二天就见谷子撒得遍地都是,里面早就打满了通铺,有人干脆就睡在谷堆上了。夜里已经明显见凉,有人没带被褥,就干脆用谷子把自己埋起来,只嫌不够糟践。
还有拉屎拉尿,连那流浪狗也不如,就在大街上走路,也得像踩高跷般躲着点。
开始还没人敢往内室闯,到后来女眷都挤作一团,不敢出二门了。尤其有闺女的人家,恨不能把她们都藏起来,反正早有吃亏的,只是怕丢人不敢声张。
和尚们刚来的时候还化个缘,现在可是拿着什么吃什么,也不问问谁家的粮仓,说开就开了,糟蹋了新谷,还好腾地方装人挺尸。今年的新谷子刚下来,可是老本家也舍不得吃,眼看着都糟践得差不多了,怕已没几家有余粮了。
关键是这人还在源源不断地来,就像过冬的候鸟,铺天盖地,飞到这儿都停下了。比任何一个大灾年都让人害怕,流民还能弹压,这如狼似虎的僧尼,还有江湖人,本地人都不敢与之相争。当然,也有争的,可都不是吃了亏?
“……蝗虫,蝗虫,比哪年蝗灾都厉害……”说到最后,高员外只能捶胸顿足了。
“……关键是吴真人关照蓄养了这么多年的流浪狗……”
那米露在里面听着高员外的数落,本已欷歔不已,只是总觉得他好像遗忘了一点什么,但自己一下子又想不起来。听到旁边那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