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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熟悉,或者说似曾相识。在她看来,天下漂亮的女子都长得差不多,就因为对方也长得好看,所以也就不觉得太过陌生。后来又看到嫡大公主肖玉姚飞身过来,抱住兰子,不让她投海,又觉得是因为先前曾躲在后舱偷偷窥觑过公主,母女俩相像,自己有点熟悉之感,也就不足为怪了。
然而这一会儿,脑子里陡地一亮,所有的迷结都统统解开了。
现在正是日头高企的时分,可惜满天的烟气还在弥漫,看着有点阴霾低压。
早起的事儿都忙完了,午膳要开还早。她见太子既不办公,也不像往常一样得闲就看书,只是撑着舷窗发呆,便也忍不住找了一个相同方向的后窗。
他们的舷窗方向,都对着修罗岛,被那碗型山挡着,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只是觉得那冲天的烟柱没有昨日那么浓密了,那么黑沉了,有点灰白,也有点透光,想来里面的东西都烧得差不多了,否则烟火也不可能会减弱。
盈盈一想到这里,心里禁不住有点高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高兴,也许是这岛跟那个兰子有关吧?她昨天不还暴跳如雷吗?自己的感觉莫非也算爱屋及乌的反义?
然而她的目光稍稍转动了一下,就再也高兴不起来了。怪不得太子能站那么久,不仅身子一动不动,连头也不侧一下,目光更是不离一点,原来又是她。
公主座舰的甲板上,有个身形矗在缆桩,若不特别注意,只当是缆桩长高了一截。然而定睛望去,衬着远处的一色水天,竟是一个惟妙惟肖的剪影。
妙甚?肖谁?这几乎不用怀疑了。
太子收藏的那张画,张僧繇笔下的德后郗徽,不要太熟悉哦!有几次借着整理她也偷偷打开看过,说一句冒渎的话,此物本该天上有,沦落人间当薄命。
她的眼睛也直了,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如此端详过一个女人。她原本猜想今上对于张僧繇所画的故后郗徽,因为画师只知巴结,只是一味美化,故而美是美了,却是不像本尊,故而今上不满意,只是不能说出所以然来而已。现在发觉自己还真有点想当然,也终于明白今上为什么总部满意了。
本来,她还为自己难过,现在,她开始为自己的主子难过了。在她眼里,自己的主子是公认的美人坯子,放眼当下,都说只有她才配得上才貌双全的太子。然而跟眼前的这位相比,自己的主子自会黯然失色,自己的那点小家碧玉本钱,那就更不用说了,怪不得太子昨日那么肆意蹂躏,却始终紧闭着眼。
她甚至有个发贱的念头,若能被人当成她的替身,移情嫁接,也许算是一种抬举?
也许那根缆桩上矗着的就不是一个人,若以人论,自家小姐已是人中极品,大凡超过主子的都是妖孽。只能说一个女人的魅力最厉害,也是胜不了妖女。
这个时候,她多么希望立刻启碇,迅速返航,只要早日回到建康,太子就不容易被人魅惑了。一时间她甚至恨军中陋规,为什么不能带着夫人出征?
可她也听说了,舰队暂时还不能班师。首先要等岛上的大火熄灭,冷却之后,习流军还得上岛好好搜查一遍,不能给前朝的一老一少留下在此东山再起的机会。
第二则是太子被掳的时候,贺卫方自作主张,已经派人去请远在灵山的玄坛掌门吴老道了。尽管现在已算事过时迁,来与不来已没啥意义,可毕竟算相请在先,说不定现在人家已在路上,舰队也就不能不等人家就动窝吧?昨天就听主舱里在议论,说要不派个人去截他一下,可太子说那样有欠礼数。
盈盈只怕这么等下去,遥遥无期,真所谓夜长梦多,更担心太子天天望着那个剪影,从眼睛里再也拔不出来,那么她跟她主子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然而当她的目光稍微展开一点,又有一点侥幸之念涌上心头。
她看到了嫡大公主肖玉姚,只见她端坐在自家舱门口,默默地对着女儿的背影。
我的苍天,这个兰子不正是肖玉姚与她六叔的孽种吗?然而不管怎么说,从肖玉姚这一辈上论,她不就该是太子的外甥女吗?难道太子为了这么个女人也将甘心沦为衣冠禽兽,置自己的清誉如敝履?置皇家的名声也不顾?
一念及此,她立刻兴奋起来。她相信太子不会走到那一步,否则自己昨天也不可能就那么随便成为牺牲品。她甚至感激主子的安排,真是未雨绸缪。
“可怜的殿下……”
一时之间,她甚至有了一种冲动,真想不管不顾冲上去,把太子紧紧抱住。
“你也是在看她吗?”
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她一跳,不知什么时候,太子已经来到了她身后。老天爷,这不还隔着个舱吗?刚才不还看到人家一动不动,怎么说到就到了呢?莫非自己真的走神了,也想昨日的太子一样,时不时沉入白日梦中?
“莫非你不是在看她?”太子见她臊得脸都红了,便轻轻一笑又问。
“她是不是还在想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本来只想简单回应下。
“刚才我也在担心,替她想想,也真是为难……”太子幽幽地说,听得出他内心的感慨。“等到玄坛掌门到了,我们就该班师回朝了,她肯定也得跟我们回去。可真到了建康,她又该如何自处,想必她的出身,你也听说过了?”
“奴婢听说过一些,要说也不全是她的错……”这是不争的事实,正好显得自己大度。
“其实她最无辜……”说到这里,太子忽然有点激动。“她连一点选择的权力也没有,还没来到这个世界上,她就开始听人摆布,一切的一切都身不由己……”
“奴婢真的担心她会想不开……”
“她就是想不开,昨天冒犯我,就是盼着我一怒之下把她杀了……”
“啊?!原来是这样,这么说她有勇气冒犯您,却没勇气自己去死?”
“不好说,要不是昨天母亲拼死拦住……”
“奴婢也听说了,只不知道她往后该怎么活……”
“我也是这么在替她担心……”
盈盈不说了,她很高兴,一来太子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么多话,而且主动搭讪。二来听他的意思,不过是为兰子的命运担心,而不像是已经被人魅惑了。
不知不觉中,股间的刺痛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暖流在那儿津津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