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008):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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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意,自然也不敢腆着脸就在这花船上歇下。好在还有那艘乌篷船,他连像牛皮糖一样粘上来的云足也能安置了。
    接下来这两日,只是白日里过来请个安,看看有没有什么需办的事可以帮忙。至于银子,他把带来的盘缠悄悄分了一半给方老大,兰子毕竟还是他的主子。
    唯独今早他没来,只缘那天黄昏陪着兰子去后崖祭吊,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
    通常参加祭奠,除了主祭和司礼的稍微忙些,一般人磕三轮头,其余时间也就是在一旁陪候。罗璧毕竟是王玉凤之死的见证者,永远忘不记她从几十丈高的崖洞一跃而下那一刻,虽然已经有些时日,但一入神,恍如就在眼前。
    恍惚间,他忽然觉得王玉凤的整个身影已经镌刻在后崖上了,不由得吓了一跳。定睛细看,崖璧上好像还真有个人影,端坐,一手抚膝,一手像在拈弄。
    开始他总以为是自己走神了,几番细看,又总感到不像幻觉。只可惜那会儿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再也无从分辨。只是那一个人影已经印在他的心间,再也驱之不去。连着两夜,他还做了同一个梦,那影像总是十分清晰。
    当然也不可能不被惊醒。后半夜怎么也睡不着,一合眼便满目的崖璧连着那影都向他倾倒而来,仿佛一直在崩塌,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愧疚心态在作祟。
    记得当时王玉凤决定以死封口,保全儿子,曾向他一跪,自然是当他也愿跟她同赴极乐。不管怎么说,自己总是没步人家的后尘,然而若是苛刻点,难说一无愧疚。莫非真睹物思人,那一缕好不容易深埋的情思重又泛起?
    好不容易熬到凌晨,正在昏昏欲睡之际,那崖璧又压了上来,一睁眼却见那云足和尚正在俯视自己,那副形貌,居然与梦中后崖的影像有些重合,能不唬人?一问原来云足今早醒来,听他梦中哼哼,以为病了,才来探视。
    罗璧醒来,端坐在自己铺上老半天,梦魇兮兮,总是一副醒不透的样子。云足自然奇怪,罗璧便老实说了,云足说那好办,今早再去一次,罗璧自己告陈,他负责念经超渡,让亡灵知道罗璧之所以幸免的真相,以期冤魂早日释嫌。
    于是今儿一早,罗璧又去办了些香烛供品,两人乘乌篷船径去后崖湖滩了。
    其实罗璧也有这个心,想到后崖去看个究竟,那人像究竟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有形迹。不料到那一看,还真不假,只是形状太过巨大,不特别注意还真发现不了。
    再说那日开祭之时已交黄昏,天色也实在帮不了大忙。这会儿天高云淡,阳光明媚,湖面上也是波光粼粼,反射上去,勾勒得凹凸毕现。兼之乌篷船小好调头,不同的角度,几个来回,罗璧比划,云足揣摩,最后两人都觉得这崖璧上面似乎真有一个人影嵌在其中,而且云足越看越觉得像一尊坐佛。
    那块曾被甘琳视作最佳屏障的岩壁,光溜溜不见太明显的坑洼,鼓凸凸真如人饱满的天庭。岩壁下端,突然内收,恰似人的眼窝,裸露的叠石正是微阖的眼帘,有颧骨,有面颊,罗璧曾经藏身的岩洞正好是嘴巴的位置,只是洞口有点小,有如齿间的一道缝隙。欠点就是个鼻子,没有想象中的准隆。
    “阿弥陀佛,古佛天成……”那云足也完全看出来了,嘴里一个劲儿地念佛。
    罗璧原本还想让他帮自己验证一下,是不是自己心魔叠生,才有如此幻觉,现在一看云足的腔调,自不用说了。而且云足不等罗璧开口,早已铺开香烛供品,该摆的摆,该点的点,一头拜倒在甲板上,顾自顶礼膜拜起来。
    看到云足如痴如狂的样子,罗璧顿时眼睛一亮。早在灵山的时候,他就听说溯江而上必要经过一个景山寺,景山寺里的法山上人算是天下四大圣僧之一,他一直懊悔没在玄坛吴真人之前发现灵山,具区第一胜境让人捷足先登。后来据说也曾想派人来这灵山脚下建寺结庵,可总是没能达成心愿。
    倘若法山此心不死,那么得到这个消息又会如何反应?一念及此,他的心立刻怦怦乱跳起来。尽管云足此刻反客为主,不免过分,他也就不在乎了。
    “多谢道兄指引……”折腾了半天之后,云足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免有点忘形了,不无感激地说:“贫僧终于明白家师为什么一直属意灵山,这是佛在召唤。倘若不是道兄灵根早植,不知还要多少年才能完成家师宏大的心愿……”
    “只可惜此象偏偏生在灵山,乃与贵寺远隔……”
    “阿弥陀佛,道兄不知,此非人工雕琢,乃是浑然天成,正所谓冥冥之中自有昭示,只是我等肉眼凡胎,不易辨识而已。也许当年道兄等罹难获救,都有此佛暗中庇佑,甚至贵友在此纵身一跳,竟登极乐,也是受了佛的召唤……”
    罗璧知道这货能言善辩,不管什么东西,都有本事搂到一个筐里,自愧弗如,多说也是白搭,便赶紧打断了他:“大师之言有如醍醐灌顶,只是贫道短见识浅,想这大佛即便有形可辨,不也就在这具区多添一道胜景而已……”
    罗璧也是心急,只想尽快知道云足接下来有何打算,能否与自己所期望不谋而合。
    “阿弥陀佛,此言大谬,古佛既现,又合家师大愿,贫僧焉能袖手坐视?”云足知道罗璧本是灵山弃徒,故而也没有回避他的意思:“贫僧准备暂别道兄,立刻赶回景山,禀报家师。贫僧适才已经发愿,哪怕化遍天下之斋也要把这灵山寺建成……”
    “灵山寺?!师兄还想在此建寺?”
    “那是当然,不建寺岂不辱没了这等古佛,大违佛旨?”
    “贫道只是不敢想象,师兄真是宏愿……”罗璧越听越高兴,心想你要真在此地建一佛寺,只怕玄坛与你景山就要大打出手了。同时又不无怀疑地审视着云足,暗道这不会是个大嘴和尚吧,所谓宏愿,也就大言炎炎而已。
    不过,若是能把此处藏个巨佛的消息传扬出去,只怕也足以给玄坛找事了吧?天下丛林又非景山一家,僧尼亦非法山云足几个,化募建寺本是人家的生财之道,他就不信天下再没其他人会动心,而自己至多只要顺势而为。
    这真是所谓吃屎吃到了酱瓣头,罗璧压根儿没想到自己一时恍惚,竟然引出一番乾坤,当然激动,心想,即便兰子嫌弃,自己也不用发愁束手无策了。
    兼之邂逅盼儿,知道盼儿对自己颇有好感,能帮助调整自己与兰子的关系,也可谓有惊无险,诸事又见顺利。故而带着盼儿来找兰子,全然一副好心情。只是没想到兰子乃至木子他们都不在,这让他不免又有些紧张起来。
    不管怎么说,他总是不像再让兰子脱离自己的视野。
    “郡主临走没关照你什么?”
    罗璧一边察看这船上的一切,希望从中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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