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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处的小屋子已经烧的只剩几堵土墙了,唐义看着化为灰烬的门和屋顶,心中既生气又觉得有趣。他本以为就柳月这幅身版,一个加固过过的牢门和脚镣就足以关住,没想到还是小瞧了他,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生火烧了门逃出去。若不是屋顶的茅草也着了火,火光太大了被山下的驻军发现,他们还没有想到人跑了。
是的,就连他唐义也没有想到柳月会逃下山去。这满山大雪,就连熟悉地形的人也不敢走夜路,柳月居然挑了一条从没有人走过的路想要下山,若不是搜捕的人将人找到,恐怕人早就冻死了,这该是算他聪明呢还是算他愚蠢呢,唐义想不明白。
“人醒了没有?”唐义问身边的人,昨夜将人从山上抬下去的时候,柳月就已经昏迷了。为了搜捕他,唐义临时找了昌邕军的驻军帮忙,此时柳月还躺在人家的营地里。
“我上来的时候还没有醒,听军医的意思,情况不太好。”身边的人也苦恼得很,唐义非要将人关在外面折磨折磨,现在人真的冻坏了,又要花费大力气救人,这不是瞎折腾么。
“你去告诉军医,不管怎先把人弄醒,只要他醒了,就死不了。”柳月是大夫,只要醒了就会想法子治好自己,所以唐义倒不怕军医的说辞。
手下应了一声下山去了。唐义看了一圈,转身回了山顶的住处。
昏迷中的柳月总觉得自己好像一会掉进了冰窟窿里,一会又掉进了火堆里,这一冷一热的交替,叫人头疼欲裂,柳月在极度难受的境况下醒了过来。入眼是一个简陋但暖和的帐篷,这样的帐篷,让他疑心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东仪军的军营。
“总算醒了……”一只粗糙的手抚上他额头,来人是一个年近五旬的老人,他见柳月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几次都发不出声音来,便安慰道:“别急,你得了风寒,嗓子发不出声来很正常,过几天就好了。”
柳月头又晕又沉,这让他无法思考,迷迷糊糊的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自己要问什么。老人端来一碗药喂他喝下去,黑乎乎的药汁一入喉反倒滋润了干涩的喉咙,柳月也尝不出什么味道来,十分配合地喝完了。
再次醒来,柳月才真正清醒,头依然很痛,喉咙也发不出什么声音来,柳月浑身无力地躺在榻上,一点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唯独脖子还能转动。就着火光,柳月打量了一下这个帐篷,里面堆了不少药材,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在定城一手建起来的药库来,略一猜测,便想到一个可能,这里很可能是昌邕军的驻地。
不一会那个老人又回来了,见他醒着心中很高兴,伸手摸了摸他的脉搏,又探了探他的额头,温和的说道:“比昨天好多了,这寒症还没有消下去,还需注意点。你觉得饿吗,我去给你拿点吃的来。”
柳月点点头,他倒不是觉得饿,病了这么多天,他一点胃口都没有,只是知道自己需要体力,不多吃点这病会好的更慢。
老人出去给他拿了一碗白粥,又喂他吃下去。或许是吃了东西有力气了,柳月沙哑的问道:“老人家,这是哪里?”
老人摸了摸胡子,沉吟片刻方才告诉他。“这里是昌邕城外,我们是昌邕的戍军,这军中只有我一个军医,前几日他们半夜三更的把你送到我这里,让我救你的命,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果然如此。”柳月叹了口气,东仪郡守府大火之后,昌邕郡紧接其后也乱了。东仪的动乱离不开复兴盟,现在看来昌邕郡的动乱也是复兴盟策划的,昌邕郡的戍军只怕也落入了复兴盟的手中了。想到唐义和公孙翱的会面,以及听见的关于昌邕军都尉王伏的传闻,柳月又觉得事情或许更复杂。
思来想去,到后来问题却只剩一个,那个挂着铃铛的马的主人,又会是什么人呢。
“听说那边的人一直催问你醒过来了没,我替你挡回去了,你就在这好好休息吧,可怜一个小娃儿,怎么就惹上那帮人。”老人替他掖好被子,叹息了一声便出去了。
“那帮人”只能是指唐义他们,柳月看老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对复兴盟的人并没有好感。柳月觉得奇怪,如果王伏是复兴盟的人,昌邕军又对复兴盟并无好感,那么王伏怎么还留他们在昌邕。
伍峥之流,即使谋反也没有伤自己的家人手下,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也还要想法遮盖住,为的就是留着名声和威望好控制手下的东仪戍军。然而王伏却不一样,他不光铲除异己,还允许赤沙人在他的地盘上驻扎,明目张胆的叛国作乱。要知道一个地方的戍军大多是本地人,王伏到现在还是能控制住他的手下,这让柳月觉得不可思议。
醒来的隔天,唐义便来了,见他真的像军医说的那样高烧不退精神恍惚的样子,便没有强硬的带他走。柳月病成这样,带走了还要另找个人照顾他,估计唐义也嫌麻烦,只是走的时候威胁了军医,务必要将人看好了。就这样,柳月开始了短暂的养病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