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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月还沉浸在那惨烈的景象里,听闻韩麟这样说,心中顿时生出怨恨来。
“你说的我当然明白,可是明白归明白,我却是个俗人,比不上你豁达开明。
王叔一心想着复仇不假,搅得天下大乱也不假,但他做了错事也是因我父亲而起,如今你劝我袖手旁观,我做不到。
现在我已经身处漩涡之中,我能往哪里躲?昌邕若是落在别人手中,死的岂止你我?只有迎难而上,理清局面才有活路。
你说我们不择手段,那是因为没得选择!我区区一介草民如何能和皇帝斗?况且我即使再不折手段,我也不敢一走了之,把所有的后果推给别人!”
柳月红着眼睛,如同一头倔强的小牛,气冲冲地用最尖锐的刻薄的言语发泄着心中的不满,韩麟不劝他还好,这一劝便让他觉得又恶心又憋屈。王伏的做法有问题他不是不知道,但是韩麟却有什么立场来说他做的不对。
什么自愿赴死,若是自愿怎么连他母亲也一起杀了,父亲岂是如此愚忠之人,还有那些被牵连的人,难倒个个都是自愿的么?这笔血仇无论怎样都是洗不清的,纵使韩麟没有直接参与其中,这事也是因他而起,他一走了之埋下这么大的祸根却不料理干净,居然还来开导他放下仇恨,真是可笑。
更可笑的是韩麟居然想让他放下这一些,不再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纵使再年幼也是梁振的儿子,躲有什么用,和他一样躲到西北的荒漠之中也不是照样逃不掉么。
韩麟看着柳月还带着稚嫩的脸庞一阵恍惚,柳月的话像一把尖刀一样剖开他的心,使他露出震惊而又羞愧的神色来。他本来认为柳月还小,不应该参合进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这才劝他离开昌邕,没想到这个孩子居然有这样的胆识和眼界。
韩麟想自己真是虚活了一辈子,连个小孩都不如,见柳月一脸愠怒无畏地瞪着自己,便明白他这是打定了主意要正面对抗朝廷了。到了这个份上,自己这个愚蠢懦弱的逃兵还有什么资格和立场来劝阻柳月。
这个孩子原本就比他有勇气,比他要执着。
“是我错了。”韩麟叹息一声,见柳月只是瞪着他,便侧过头说道:“话我说完了,你要恨我,要杀我,尽管来找我。复兴盟兴风作浪,我要去云阳了,这个给你,拿着他到任何一家汇昌楼都能找我。”韩麟知道多说无益了,欣慰地看了看柳月,掏出一枚小小的铁牌放到桌上。
小小的铁牌上面刻着菱形的花纹,一年之前,萧珹送过同样的东西给他。
柳月此时气还没消,见状冷声道:“你的东西我是不会收的。”
韩麟叹息了口气,知道自己再待下去只能更惹柳月生气,苦笑一声这就准备离开。却不想突然发现月亮的影子似乎动了一下,两人悚然回头,果然看见墙上似乎爬着一个巨大的壁虎一样的东西。
韩麟立马将柳月拉开,墙外传出一个娇媚的女声来。
“哎呀呀,看来小女子来的正是时候呢,梅娘奉护法之命前来接盟主回去,晚一步可就错过了。”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从门口施施然走进来,她撩起一缕头发随身靠在柱子上,看见柳月的模样又笑道:“哎哟,好俊俏的小娃,待会让姐姐好好疼你。”
“没想到你们跟到了这里!”韩麟一见这些人,心中就明白自己的行踪暴露了。
自从柳月将他的下落泄露出去,他的旧部便过来解救他,他们本想着连夜出昌邕郡的,韩麟却意外知道了柳月的身份,这才连夜赶到这里见他一面,没想到还是被复兴盟的人发现踪迹,看他们大摇大摆的样子,只怕这院子外的侍卫都中招了。
“盟主,护法说了,你只要乖乖跟我们回去,前事既往不咎。”梅娘娇笑着,那笑声轻佻柔媚,柳月听着只觉得像是虫子爬到身上,浑身不自在起来。
“哼,就凭你们也想请我回去,做梦!”韩麟看着身边的柳月一时有些心急,有柳月在身边他不好施展,正寻思着找个机会先将这些人引走,就听梅娘又笑起来:“盟主果然还是这么不近人情,奴家亲自来请,还不给面子,四儿你说该怎么办?”
“盟主既然不领情,坛主还费什么话,早点收拾完早点回去!”那墙上的壁虎突然跳下来,月光下露出一张三角脸,那男人望着柳月嘿嘿一笑:“小娃娃肉真嫩,正好拿来下酒。”
梅娘啐道:“你这个死鬼,敢跟老娘抢人?”说着就想动手抓柳月。
韩麟拔出剑来横在前面,将柳月护到自己身后,这个时候再不容侥幸了,复兴盟的人显然是要连柳月一起收拾,他回过身来匆匆对柳月说了一句:“我掩护你,快走。”
“晚了,今夜火坛风坛一起出动,别指望你那些狐朋狗友了,我劝盟主还是识相一点的好。”
梅娘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条软鞭来,鞭子呼啸而过,抽在墙上都能在砖石上留下深痕,每一招都凶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