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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珹带着亲卫一处处巡视,这是他每天晚上的照例要做的,随着韩渠的归顺,萧珹手中一下子增加了三万多人,这些人都是昌邕军的精锐部队,又是熟悉本地地形气候的,玄甲军得到他们支持,可谓是如虎添翼,一路追着穆柯打。穆柯且战且退,一直到退到北部的邙原上才开始反击。
邙原上无任何阻碍,穆柯便有了一个天然的优势,这就是骑兵。萧珹手中唯有三千玄甲轻骑可以和穆柯的狼牙军一战,剩下的步兵在平坦的地势上没有任何优势可言。还有一点就是萧珹的军队所有的粮草全是从河西郡凉川郡调过来的,即使后来得到昌邕的粮草,运到邙原上依旧是路途遥远,而穆柯的军队越往北得到补给越方便,是以这场战争萧珹看似一路凯歌,事实上是越来越艰难。
萧珹知道自己处于劣势,于是放慢速度,调集重甲兵破敌,两人你来我往在邙原上厮杀了月余依旧没能分出胜负来。时间不等人,尤其是传来公孙翱的援军就快到了的时候,一向镇定自若的萧珹也不免感到焦虑。他的重甲兵和骑兵太少,粮草也会成为一个大问题。
这些问题还只是明面上的问题,萧珹感觉到了更严重的危机已经来了。
他上奏朝廷调集禁重甲兵增援,结果不但援军没来,他还得到了几项罪名。首当其冲的就是谏议大夫郭直参他僭越之罪。
这件事因为韩渠而起,王伏被杀,韩渠匆忙间整合了昌邕军,在穆柯的围攻之下还能保全昌邕城,这份机敏和魄力实在不简单。萧珹爱惜人才,命人暗中游说韩渠,终于说服他归降朝廷。韩渠的条件有三个,一是一切问题既往不咎,二是他手下的兵权不动,三是昌邕军中建制要如同镇军。
这个条件并不苛刻,甚至算得上通情达理,像他这样手握重兵的人,即使提出裂土封王的要求来也不奇怪,韩渠所提的条件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和部下而已,萧珹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他的要求,甚至还加了一条,为他请封左将军。
这就给一些人留下了一个把柄,他一个王爷,凭什么自作主张答应叛军的要求。还有韩渠,虽然王伏死了但是他也叛军主将,岂有给乱臣贼子加官进爵的道理。
这份奏章被皇帝压了下来,只说了一句“功过相抵”,另派专人前去昌邕安抚军民,此事就算是揭过去了。
另一份奏章的内容却比这个更加恶毒,参他拥兵自重,怠误军机。萧珹在邙原上和穆柯对峙一个多月没有丝毫进展,反倒向朝廷提出增调重甲兵,落在别有用心的人眼中就是手握重兵而不思进取,放任赤沙人站住脚跟,还借此要挟朝廷增援,这不是拥兵自重是什么,只差没明说他意图谋反了。
皇帝这次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下了一道圣旨让他好自为之。
两道圣旨让萧珹捏紧了拳头,来势汹汹的弹劾他并不在意,他唯一在意的是皇帝的态度。
萧珹不禁回想起当年他离开平城的时候,他孤身前往温室殿辞行,他的父皇坐在高高的座椅上俯视着他,那双沉寂的如同古井一样的眼睛上像是弥漫了一层雾气,但是这雾气是那么薄,眨眼间便消散了。萧珹知道,他的父皇并不是他一个人的父皇,他从不奢望得到什么温情,但是现在连一点点的信任也没有了吗。
他很想大声的质问他的父皇,难倒我这么多年的隐忍退让还不能让你满意吗!
今夜的天空黑沉沉的,浓浓的黑雾遮盖住星月的光芒,天上只剩下一望无际的黑色,萧珹望着天空,每当他看向无垠的夜空,他的心中都会升起一种沉重的感觉,今夜这种感觉更甚。这种沉重的无奈感从小到大一直如同幽灵一样缠绕着他,让他一次一次挣扎,一次一次妥协,似乎他的每一步,都要用鲜血来祭奠才能行得通。
萧珹不禁想起他师傅韩麟来,西凉城外的一场混战,韩麟右臂被霍烽齐肘砍断,他再也无法拿起剑了。那天李重将他带回营地的时候,时隔多年的师徒二人终于见面,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韩麟摸着萧珹的手几度哽咽,当初他遁入大漠,从未想过再见一面是这样的惨烈和艰难。
最后,韩麟叹息道:“昭儿,是师傅错了。”
萧珹知道师傅在悔恨自己当年的选择,如果当年他没有放弃复国,如果当年他没有解散青焰帮,如果当年他没有遁入大漠,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萧珹偶尔也想过这个问题,但他知道这是没有答案的,祸根一日一日长成,终于酿成今日之乱,他们都是这祸根的养料。
萧珹只能握着韩麟仅有的一只手说道:“师傅,你已经偿还了。”
韩麟摇摇没说话,他知道萧珹是在安慰他,也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
萧珹见到他露出悲伤绝望的神色,心中又是一番刺痛。他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是他十五岁的时候,跟着赵光在阳泉关戍边,韩麟特意去寻他,传授他兵法和武功,来无影去无踪,就像沙漠里的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