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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说辞,何意的每一句话,在他看来都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当年的事情,你知道什么。你以为就凭你三言两语,我就会被感动吗,可笑!来人,将他给我关起来,我倒要看看,萧珹拿什么来换你!”
屋子里迅速进来两个黑衣人,就要上手将何意拖走。何意突然大喊一声:“慢着!”
“顾兄,今日我不是晋阳国的丞相,只是一位故人。”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袋子,递给一边的黑衣人。顾愈见他神情带着淡淡的哀愁,迟疑了一下还是让人将袋子拿过来。
袋子里装着一匹纯金的小马,小马只有一寸来长,雕刻的栩栩如生,上面的鬃毛迎风张开,像是放到地上就会跑掉一样,十分灵动活泼。
这匹纯金小马腹部刻着顾家银楼的印记,做不得假,顾愈有些吃惊,因为这种小马,他也有一个。
当年他的伯父顾宏财大气粗,对人很慷慨,凡是亲朋好友生了儿子他便送一匹小金马,生了女儿便送一个金项圈,如无意外,这东西便是他伯父送出去的。
但是何意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何意的身份是明摆着的,他出身高阳何家,还是氏族,他的伯父是个商人,怎么会和北宁人有这样深的交情。
“故人?我可不记得顾家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拿着这东西是什么意思?”
何意不觉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顾兄可还记得城南皮货行石家?我父亲便是石谦。”
他又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玉佩和一封信,在顾愈的注视之下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将手中的东西与桌上的小马放在一起。
顾愈拿起那枚玉牌看了一眼,玉佩后面有一行小字,上面刻着一个乳名,信件古旧,却是石谦写的。
“这是我当年去何家的时候带在身上的玉佩和书信,上面有我的生辰八字,你若是不信,可以去查顾家的底账,看这匹金马的是什么时候打的,时间可否对得上。”
顾愈再次打量了一下何意,笑道:“真是稀奇,就凭这些,又能证明什么?我没记错的话,石家只有一子,早就死了。”
当年石家的家主石谦与他伯父顾宏关系很好,若说这匹金马是送给石家的很正常,但是石家只有一子,永安十四年就病死在狱中,那孩子小时候他还见过。
“没错,永安十四年冬,我爹和你伯父一起死在平城,同年我娘和大哥便相继病死。但是你知道,石家是怎么富起来的么?”
当年云阳国灭,表面上南北虽然一统,民间却隔阂颇深。石谦是商人,他嗅到了机遇,也不管他人怎么看,与北人做起了生意。石家世代都是做皮货生意的,家中也算小有积蓄,石谦听闻西北诸郡出产的皮毛质量好价格低,便带了些钱和两个随从北上寻找货源。
但他低估了这一趟的凶险,首先便是言语不通,南北互不往来几百年,口音习俗大不相同,他连问路都十分吃力,还因为水土不服生了一场病。这还不算什么,他好不容易走到高阳郡的边边上,眼看就要到盛产牛羊的河西郡,却遇见了土匪。
原来早就有土匪盯上了他身上的钱,到了无人之处,就把石谦被打得昏死过去,两个随从一死一伤。土匪抢光他身上的财物,连挖坑掩埋都懒得动手,将他扔在荒草丛里喂狼,也幸亏如此,石谦捡回一条命来。
石谦醒来发现身上被抢得只剩下一条裤子,四周是荒无人烟的草原,天色也不早了,当真是走投无路。恰巧何家家主何鳐打猎归来路过此地,就将他们主仆救下,两人虽不通语言,却可以笔代口,交谈无碍。
何鳐心善,也不嫌弃石谦是个商人,让他在何家养伤,石谦养好了伤也和何鳐成了莫逆之交。听闻石谦北上是为了寻找货源,刚好何鳐家中有一些羊皮,便送给石谦带回去。
石谦回到云阳城,将这匹皮子卖出了好价钱,于是他就写信给何鳐,何鳐给他出了不少主意,一来二去,两人就联手将皮货生意做大了。他们一边将北边的皮子牲畜运到南边,一边将南边的绸缎粮食运到北边,石家这才富起来,短短数年时间便跻身云阳城的富商之列。
石谦对何鳐感恩戴德,但因为何家是氏族,石谦只是商人,他与石谦交情很深,却并没有什么人知道内情。
“何家家主何鳐,就是我养父,他与发妻多年无子,又不愿意停妻另娶,我爹见他膝下无子,就将我送给他们作养子,当时我才两个月大。顾兄,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而来了吗?”
顾愈听完何意的话,心中是有几分惊讶的,没想到是个这么多年,还能见到与当年有关的人。
“你既然知道自己是石家的后人,那就该知道,你父母兄长是怎么死的!”
“当然,我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永安十四年的案子,我也一清二楚。”
“那你还来我这里做什么,是来寻仇吗?”
顾愈站起来,他可不相信何意是单纯的想叙旧。当年梁振通敌叛国一案,顾家和石家一样都是被卷进去的,顾家是因为不愿支持祭司院才遭到清洗,石家的原因就更说不清了。也许是因为石家有钱又没根基好欺负,也许是因为石家与顾家交情太好被牵连,不管那一个理由,何意若是认为是顾家害得他家破人亡,也不是说不通。
何意愣了一下,笑道:“错了,我说过,今日前来只是想来见见故人。顾家和石家,不管怎么说,都是过命的交情。当年我爹都没有退缩,今日我又寻什么仇!我今日来,只是来劝你收手。顾兄,收手吧,人死不能复生,就让他们好好安息吧。”
“何意,你是北人养大的,投靠北人也无人能指摘。你现在成了士人,而我是商人。商人最是锱铢必较,当年的事情我都记着,祭司院,徐仁,他们这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当然还有韩麟和萧,他们也休想逃脱。
事情已经开了头,你让让我收手,是不是太晚了点!”
“难倒你要拉着几千戍军和整个云阳城和你一起陪葬吗?你已经输了,张峣马上就要过江了,你现在收手,还有一线生机!”
“你要我像韩麟一样当叛徒吗,让你我逃走,我做不到,不到最后一刻,我绝不认输!”
何意本以为用故人的身份可以说动顾愈,哪知道顾愈根本就是一条道走到黑的性子。他这样执着,简直叫何意伤透脑筋。
何意一拍桌子,大声吼道:“顾愈,你清醒一点,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顾愈轻笑一声,眼中露出明亮的光芒来,“我从来都不想当英雄,也不在乎骂名,一开始我就知道,我是没有退路的。至于意义,谁管他!”
“为什么,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何意大声质问,顾愈什么也不说,良久他才开口道:“我已经失败,失败者就该有失败者的样子。我心意已决,不用再说了,你走吧,今日我就当你没来过。送客!”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何意还要辩驳,守卫进来一左一右的将他架住。何意气得不行,冷冷道:“我自己会走!”一甩袖子愤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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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意也是个有故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