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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年打猎攒下的,你去了城里看看有没有人要,你给卖了,看能卖多少钱,你一并买了粮食吧。”
陈卿伸手探进去摸摸那软软的狐皮,看着父亲苍老的面容,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
从石埠头这样的小山村出发到潞城县,足有七十多里路,且路大多修在山间岭头,甚至悬崖峭壁边上,狭窄处只能供一人一马并行,很是不好走。
陈卿骑一阵走一阵,小心翼翼的穿山过岭,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才走到大道上,几年来他一直在县衙当差,时常往返家里,这条路已经不知走了多少遍,很是熟悉。即便如此,还是又走了一个时辰才到了县里。
这日天还不错,依旧是晴朗的很,越往城里走,他感觉这天就越有温度,一点都不像山里那么寒冷。
唯一不同的时,他之前从未留心发觉过,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一路上早已没有了往年的那一抹抹动人的绿意,已是早春二月了,满目所及还是一片冬日死灰般的枯黄,连往年时常能听到的泉水叮咚声也几乎微不可闻。
随着离县城越来越近,路也越来越宽敞,陈卿快马加鞭往城内赶,想早些买点粮食带回去,然而越靠近县城越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眼下已是正午时分,天气也还不错,街上行人却少的可怜,偶有几个挑着扁担的小贩从街头走过也是行色匆匆,好像家里有什么急事似的,平时繁华的城门口,连摆摊叫卖的人都几乎绝迹,很多商铺则大门紧闭,门窗上挂着白色的布条。
陈卿正在纳闷,不知不觉已走到城门口,但见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守门兵士今日突然正经许多,个个腰杆挺的笔直,仔细一看他们的手臂上,头戴的帽檐上也都系着白布,他直到这时心里才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是,丧礼?”他心里快速反应着,“这是谁过世了,怎么连商铺和兵士都要挂白?”
思忖间忽听得一声锣响,锣声落处,一群穿着青衫皂隶模样的人扯起嗓子向周围喊道:“县城军民人等,闻声速到县衙门口领取白布一尺,王府大丧,全城缟素了!”
“端!”那锣声又是一响,每响一声便有皂隶向四面八方喊上一句,声音越来越大,街上所剩不多的行人也都纷纷向县衙方向而去。
“什么?王府大丧?”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陈卿终于听清楚了,心里咯噔一下,很快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不好,老王爷……”想到这里,他心里顿时一阵慌乱,也顾不上许多,果断飞身上马向东关大街飞驰而去。
“陈访,陈访!”一进伯父所开的陈家皮货行大门,陈卿便大声叫道。
陈访正在店内拨弄着算盘,看到他进来只是抬头瞅了一眼,也不理会。这些年来,陈卿常在潞城县,来他们家早已是家常便饭,他早就习惯了。
“哎呀你快先给我停停!”陈卿着急了,一把抢过他的算盘,大声问道,“陈访你消息比我灵通,你快说,潞州城是不是出大事啦,沈王爷,沈王他……”
陈访倒也不恼,瞟他一眼,语带冷漠道:“怎么了怎么了,你不是都听到了吗,那老头,完了!”
“什,什么时候的事情?”陈卿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潞州衙门传来的消息,昨天晚上没的,这老王爷,呵,也够长寿的,八十多岁了,早该……”陈访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老王爷,老王爷啊!”他话还没说完,陈卿已经瘫倒在地上,捶胸顿足起来。
“哥,哥你这是怎么了?”陈访赶忙上前,不解的看着他。
“老王爷,老王爷,去了!”陈卿感觉心口像是被人戳了一刀,哇的一声,居然喷出一口血来。
“哥,你咋了你这是。”陈访这下也慌了,赶忙上来扶他。
“三年,三年了,我还一直想着有机会还能回到您跟前,怎么,怎么您就……”陈卿的心里一阵悲痛,不由得想起在王府时那沈王对自己的器重和爱惜,泪水已经止不住的流下来。
“哥,你说你这是……”陈访从衣袖中拿出手巾给他擦拭下嘴角的血渍,愤恨不平道,“你说,那老头,要不是他不辩黑白,能把你害成这样子。你还为他难过,你这!”
陈卿心里难过的厉害,捶胸顿足一阵,挣扎的起身,从外面马匹上取下那个包裹,擦干眼泪,给到他道:“老弟,拜托,拜托你一件事,咱家乡如今旱情很严重,很多人连春耕的粮食都没了,我带了些银钱,还有那张狐皮,你给我当了,全换成钱,多买点种子粮食,给我送回老家去,一定要快!”
陈访稀里糊涂接过包裹,点头答应着,慢慢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问道:“哥,你这是,你自己为啥不弄,你要去哪?”
“我要去趟潞州城,王爷待我有知遇之恩,我一定要送老人家最后一程!”
“什么?你要去潞州城?”陈访一听眼珠子都快惊的掉了下来。
“哥你疯了,那地方你不能去,你不要命了吗?”陈访连连劝阻。
陈卿哪里听得进去,早已飞身上马,头也不回向着潞州城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