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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村子他的那些儿时伙伴至少春耕的粮食有了,他才慢慢松了口气。
“谢谢你老弟,我这下可以放心的回衙门上班了。”他扭头就要走。
“慢着。”他刚转身便听到陈访叫了一声。
“陈卿哥,有件事,我想了想还是得告诉你知道,别回头你骂我。”
陈卿转过身来诧异的看着他。
“那个,你那个朋友,就那贾大头,好像他娘……不在了,我去的时候正在办丧事,你要不要……”
“什么?”陈卿大叫一声,脸色一下子变得很沉重。
“婶子……”他心里不由得一恸,手掌用力的拍了下额头,深深的自责起来,“这事,我答应给婶子买点药和那粮食一起送回去的,我,我给忘了,都怪我,怪我迟了一步啊。”
……
潞城县衙
沿着一条中轴线过县门、仪门后,正堂左侧的一间吏房内,一张榆木桌子后面坐着一个头大脸肥,戴着黑纱帽,翘着二郎腿的人,那人是县衙户科的司吏姓郑。
“陈卿,你这三天两头的请假,也不好吧,怎么就你家有事?”
“典吏大人,我父母身子不适,马上春耕了,我这当儿子的总不能让老人家独自辛苦不是,何况我发小母亲过世,这于情于理我该回家看看,所以再请一个月假……”
“一个月?”那司吏不悦道,“我说陈卿,你以为这衙门是你家开的,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说这最近一年你都请了多少回假了,到底是想干不想干,你要是看不上咱这胥吏的差事,你可以走啊!
他眼睛眨巴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这眼瞅着就是春耕,马上就是收夏税的时候,咱们衙门里可是把这事看的很重啊,知县老爷召集我们可是反复说了很多遍了,政之大事在于赋税,如今首要事便是催科,大老爷才到任不到两年,这赋税可是他老人家常常念叨的事情,咱这户科掌管全县的土地户口,赋税钱粮关系重大,光是咱这里,大老爷可是都亲自来查问过几次了,你说……”
“好了我知道了,大人要是觉得我不行,另去找些听话的人就是了,我陈卿就是这么个脾气,我家里还有事,就这么着了。”陈卿一听这些话就心头火起。麻痹的,老百姓饭都吃不上了,这从去年夏天就没下过一场雨,眼瞅着土地大片荒芜,还一天到晚催科催科,催你个头。
他越想越火大,头也不回就这么迈开步子从县衙又走了出去,留下那胖典吏愣愣的站在门口,嘴里哼哼的闯几口粗气。
“噗!”看着陈卿渐渐远去的影子,他嘴里呸出一口唾沫。
“他妈的你个小兔崽子,在老子面前耍什么横,有种去找县太爷去啊,真以为我不敢开你……”
他骂骂咧咧几句,正要回身,猛一抬头看到一个面白脸瘦,穿着一身青色圆领袍的人走过来,瞬间脸上变得恭谨,赶忙上前施个礼:“黄,黄大人。”来人正是潞城县令胡郜身边的书办黄柄。
“我瞅那刚才出去的,是那个陈卿吗?”
“是是是大人,就是他。”郑司吏欠着身子,恭敬的答道。
“我看你刚才那样子,这人又怎么了。”黄柄捻着颔下几缕小胡须,瞅着衙门口的方向,脸上一副阴晴不定的样子。
那郑司吏瞬时做出一个苦逼脸,愠道:“那个陈卿,真是太不像话了,三天两头的请假,这不今早刚回来又说家里有事,还要请一个月。黄大人你也知道,咱这马上春耕夏收了,县太爷他老人家再三强调这税赋是大事,可这个家伙似乎对此很有意见啊,卑职我真是……”
“这种人,咱要他作甚,不如索性给他放长假……”他嘀咕两句。
黄柄温和道:“他是沈王府安排过来的人,王府的面子,胡大人还是要给的。”他说着背起手转身洒然而去,阴沉沉的脸上溢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
陈卿出县衙匆忙去往家乡,走了许久的山路,晌午才到了村口,家也没回便直奔贾大头家。
山上山下依旧是一片沉闷的土黄色,漫无生机。
山头那处看上去有些破败的土坯房里,贾大头坐在一张破草席铺起的大床上,呜呜哭泣着,身旁袁广、王廷录这些陈卿儿时的好友都在陪着他,陈卿一进门,两个伙伴便围到了他身边来。
“大头,对不起,我,本来说好要给婶子请个郎中买点药的,我实在是……对不起大头。”
贾大头看上去傻里傻气的,一见陈卿哭的更伤心了。他生下来就头大,压迫的肩膀以下似乎早已停止了生长,这些年除了头越来越大,他的整个身子却一直是十岁左右那个样子,瘦弱的可怕,两条胳膊更是瘦的像两根竹竿,他本是没有独立生活能力的,这些年全赖父母照看着才勉强顾的住自己。
可惜年前他父亲一次上山打猎出了意外,如今他母亲也不在了……
陈卿看着他憨憨的样子,越看越觉得心疼,不知何时眼泪也开始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他伸手摸向怀里,把身上剩下的钱都掏出来给他放在床头,突然感到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刚要到门口透透气,突然听到村子外传来一阵哀嚎声,撕心裂肺,像是一个小孩子的哭声,屋内袁广和王廷录闻声也冲了出来。
“这是什么声音,快,坡下老王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