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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没有一丝恐慌,只是反问一句:“不是让下马吗?我这马也没骑着啊!”
那兵士一听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抹嘲讽,对他的同伴道:“哎呦,我说,这小子还真是个愣头青,王府门前放马还胆敢强词夺理,小强,你们审理司下面的监狱可是空了有些日子了吧,要不今天咱们开个口子?”
那名叫小强的兵士冷笑几声:“东子,你还真会来事,咱那监狱关押的都是王府犯过的人,这小子想进去,还没那个福气。”他舔舔嘴唇,“不过今天他这样子明知故犯,摆明不把我们沈王府放眼里,还是该教训下的。”说着搓搓手掌,向前几步,一拳挥向少年。
少年也不甘示弱,一个侧身躲闪开他的拳头,边右手抓住他的手掌顺势把他整个人拖到一边,狠狠一脚朝他膝盖弯踢去,那军士随即倒在他面前,被他一只手架住肩膀砥在地上,另一兵士见势不妙也上前动手,同样也被制住,连忙大叫道:“有刺客,有刺客,快来人啊!”
他这一喊不要紧,门后迅速冲出来十几个身穿甲胄的护卫,拔出随身佩戴的腰刀,明晃晃的将少年围在中间。不一会儿,一个身穿窄袖云肩通袖膝襕袍,头戴黑色折檐毡帽的校尉也慌忙跑出来,一边喊着:“什么人,胆敢擅闯王府!”
被围在中间的少年脸上无一丝惧色,抬头看那军校,见他年龄在三十来岁,身形比自己高出半个头,一张脸英气勃勃,眉目却如女子般清秀。此刻他虽穿着戎装,摆出一副威严的架势,眼睛里却透着一种温和。
“你什么人,胆敢在王府门前动手,不要命了?”他打量着眼前的少年,见他一身蓝布直裰,虽双手架着两个兵士,脸上肌肉绷紧,却浑身上下透着一种儒雅,语调随之温和道:“我看你也是读书人,不好好读你的书,来王府门前闹事,还不快把人给我放开!”
“我从未闯什么王府,我本来就是要进这王府的,还需要闯吗?”少年抬头凛然道。边顺势把两个兵士向前一推,俩人一个趔趄跌跌撞撞跑回门口,赶忙用力的摇晃几下发麻的臂膀。
那军校见状,挥手做出个手势,围着少年的兵士立即还刀入鞘,闪开一条路。只见他走到众人中间,仔细盯着眼前一脸无辜的少年,问道:“你说你不是闯王府,是要进王府,你到王府干嘛,找什么人,为何不通报?”
少年遂把刚才的来龙去脉说了一番,见这军校一副很和气的样子,这才上前拱手施礼道:“恕我唐突,不知道这里什么规矩,我是王府今年开春新签发的一批护卫,来迟了几天而已,刚才如有冒犯之处,还望将军见谅。”
此言一出现场立即安静了下来,他抬头瞅瞅,那军校的脸上也舒展开来,上前几步,笑呵呵道:“原来是这样,不早说。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
他正说话间,门口远远的看见两个轿夫抬着一顶青绢幔的轿子,后面跟着四个身穿青色内使贴里的年轻公公,慢慢的走过来。
到了门首,歇下轿子,前面两个公公赶忙上前一步打起轿帘,里面走出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看他的打扮,头上戴着乌纱描金曲脚帽,身上穿着胸背贴花盘领窄袖衫,也是个公公。这人看上去少说也有五十开外,皮肤却是白白净净,尽管如此,他的脸上还是涂抹了一层厚厚的粉底。
他一下地,身后的几个公公赶忙抢先伸手上前扶住,再看周围,刚才还神气十足的护卫兵士们也屏气宁声,恭敬的哈腰,齐声道:“见过赵大人。”
那老人眼都没抬,随意的摆摆手,脸上露出一副看着很假的笑容:“罢了罢了,什么大人小人的,杂家就是个公公,以后都叫赵公公就行了。”
他说着,刚抬脚准备进门,目光扫过眼前的少年,回头问道:“张安啊,这是怎么个情况?”
那军校赶忙上前躬着身子道:“启禀赵公公,这小子刚才牵马在府前溜达,跟兵士们发生了点冲突,已经都交待清楚了,小事,不劳您费心。”
“哦”那公公摸摸没有一点胡须的下巴,“是这样,那你安顿好就是,这大清早的,别搅扰了王爷的好梦。”他说着抬脚就往西侧门里去。
少年脑子里飞快的过着什么,忽然大声道:“请留步,敢问可是王府承奉司赵大人?”
那公公刚抬跨进大门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回头打量着他:“你,你谁啊,叫杂家留步,有何事?”
少年不紧不慢,穿过人群上前两步,深深一拱道:“小子陈卿,潞城县青羊里石埠头人氏,潞城县开皮货行的陈曩是我伯父,伯父曾跟我提过,到了王府找赵大人,想来就是您了。”
“你,你是陈曩的侄子?”那公公一听果然转身,向后退了两步,重新打量着他。
见陈卿重重的点头,他敷着厚厚粉底的脸这才露出了一个实在的笑容,柔声道:“哎呦我说,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你是陈曩的侄子,今天来王府服役的是不是?”
陈卿赶忙上前扶住他,客套道:“是的是的,家中老父亲身体不适,在家多待了几天,幸亏有您帮忙通融,今天小子如约服役,多谢赵伯父大人。”
他很会说话,就这么一口一个伯父叫了几声,那公公顿时眉开眼笑,对那个叫张安的军校道:“得得,张安啊,这小子是我远房的一个表侄,今天是到你们护卫所服役的,以后都是一家人,你多照顾着点。”
他话音刚落,陈卿发现刚才还对他怒目相向的军士们个个投来了羡慕的目光,那军校也连忙点头称是,趁机大赞道:“我就说嘛,这小子这身手实在是了得,咱们十几个兵士都近不了人家身,这气势也就公公您的家人,还真是虎父……”他马屁拍的太猛,一下子发现说错了,赶忙改口道,“这气势神态还真是跟公公您平时一样,处处透着那么一股子劲!”
好不容易才绕回来,张安擦擦已经快沁出汗来的额头,又把眼睛继续盯着陈卿看。
“好了好了,别的就不说了,”赵公公笑着摆摆手,对陈卿道,“既是如此,你现在随我到承奉司办个手续。”又回头对张安道,“你也过来,多带他在王府里走走,熟悉下环境,护卫身负王府的安全重任,马虎不得,回头王长史那边我会打个招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