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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用力抱紧了他。
羽子凌黯淡的眼底蒙上了一层荒芜的水雾,他在她的臂弯内苍凉地喘息,像一个受了惊吓的孩子般脆弱无助,身体里的力气好像一下子被抽空了。
“子凌,子凌,子凌!!!”她一遍又一遍嘶喊着他的名字,星芒般的泪水从脸颊上滚滚而下,沿着他的脖颈冰冰凉凉地窜了进去。
耳畔是那样纠葛凄切的哭喊声,羽子凌面容煞白,鼻子被呛住似的发酸,他的心口紧抽着,剧烈翻搅撕扯着,却哭不出来,只是咳嗽着轻轻抬起手,按在了对方的肩膀上,似乎想要推开她。
“我真的想恨你,真的想恨你,那样我心里会好受一些,可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樱子凄绝地哭喊,哭得像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这一刻,她在他的面前放下了自己的伪装。
世界眩晕而狂乱,沁出血花的唇角扯出一抹虚弱晶莹的笑容,羽子凌的心脏仿佛被重重地压着喘不过气来,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按在她肩上的双手虚弱地惊颤着。
樱子像濒死的小动物一样,急促地喘着气,“子凌,求求你,你不要死!”她哭泣着扑进他的怀里。
眼前翻滚着浓重翻腾的白雾,渐渐的,看不清楚是在什么地方,羽子凌难受得皱紧眉心,他刻骨铭心地咳嗽着,似乎只有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才会舒服一点,嘴角的血花也越流越急。
阿强僵硬地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眼皮古怪地跳动,体内充满了愤怒的火焰。
他怔怔地凝视前方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慢慢地,他闭下了眼睛,呼吸变得痛苦而艰涩。
慢慢地,他咧开嘴,绝望地笑了,笑得眼睛里闪出了一丝丝濒死的泪光。
“小姐,你不会再伤心了,我杀了他们,然后带你回日本。”声音轻不可闻,凄迷的眼睛里浮起了黯淡的泪光,阿强低痛沙哑地喘息一口,脸孔纠葛绝望地扭曲成一团。
慢慢的。
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枪,眼底的恨意和愤怒竟已被脆弱和无助所代替,嘴唇一下子惨白起来。
樱子,六岁那年我遇到了你,为了你,我加入黑帮泯灭了灵魂。为了你,我甘愿背负一身的罪恶,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来守候你,即使你的眼里从来都没有我,即使你看也不想再看我一眼,即使我为你而死,你也不会难过,我无怨无悔,只因上天让我遇到了你。
阿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绝望过。
阳光刺眼炫目般疼痛地流转着,空气中凝结着让人窒息的雾气。
只有那一把缓缓举起的黑色手枪在清离的光线里耀眼得惊心动魄。
地面上又冷又脏,晚冰干咳了几声,蓦地睁大了泪雾迷蒙的眼睛,她的脑海里是安静的。
四周都是死静的,没有吵闹和撞击,可以很透明很直接地想一些事情。
一把黑色的手枪穿透了她轻盈波动的视线,凛凛地对准了羽子凌的背影。
“子凌!子凌!不要啊!不要啊!”
贝齿寒颤,晚冰破碎地虚喊,剧喘着撑起了疼痛无力的身体。
羽子凌整个人已经懵了,抱着混乱哭泣的樱子,一动不动地跪在冰凉的地面上。
黑色的手枪刺破了冰冷的阳光和窒息的空气死死地对准了他们。
许多活埋的痛苦清醒了,空旷的厂房里是天堂里的七彩阳光,那些流动的水晶似的冷风,那些灰色的,凋零的尘埃,从她无助颤抖的目光里升了起来,升到了高不可及的绝壁上。
晚冰很害怕很害怕,然而,在那一刻,她还是奋力扑了上去,用自己虚弱无力的双臂牢牢护住了眼前的两个人。
“砰——!”
“砰——!!”
电光火石之间,两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在空气中炸裂开来,震断了他们的所有思绪。
羽子凌的脑海里荡开了一层层晶莹剔透的白雾,他感觉到有一双柔弱虚蒙的小手从后面死死地攀上了他的肩背,蓦地惊颤了一下,又抽搐着缓缓落了下去。
樱子扭过脸去,瞪大泪眼,“阿强——!”她失声地哭喊出来。
呼啸而来的子弹穿透了阿强的心脏,他的双腿晃荡了两下,直直地向后倒了下去。
“不许动——!”持枪的韩警官带着几十名警察从铁门外的日光里冲了进来,哗啦啦散开,瞬间包围了场上所有的人。
阿强被韩警官当场击毙,可是,方才,似乎有两声枪响。
咽喉里翻搅着浓烈的血腥气,羽子凌的身体惊惧地震了一下,半响,才呆呆地扭过脸望去。
模糊不清的视线里。
他看到了。
看到晚冰倒在了飞奔而来的宇文枫怀里。
娇弱的背上绽放着一朵刺眼的血色蔷薇,身子很轻很轻,脑袋很沉很沉,靖晚冰苍白地闭上了眼睛,冰冷下来的身子发僵地颤抖起来,所有理也理不清的阴差阳错,恩恩怨怨……还有死亡,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微笑着,向她伸出手来。其实死亡是温和的,它轻得很,覆盖过来,像黎明时分宁静的雾霭。
“晚冰……”
耳畔有人轻轻喊她的名字,在混沌的白雾中,她的耳边依旧是轰轰的巨响,鲜红的液体一波一波地流淌出她的身体,蹭在他雪白的西装上,她疼得轻轻抽泣了起来。
“晚冰……”
疯狂的眩晕中,宇文枫呆呆地凝望怀里虚弱得仿佛随时会从这个时空里消失的人,他的声音呆滞而沙哑,如同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并不是从他的喉咙里发出的。
美丽柔弱的她,在生死抉择的一刹那,义无反顾地替羽子凌挡了一枪。
背脊被滚烫又冰冷的汗水浸得湿透,一股恐惧的窒息感抽紧了宇文枫的心脏,让他的大脑混混沌沌的,一时间理不出任何思绪。
晚冰凄迷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小缝,她疼得皱了皱眉,却不再哭泣,唇角缓缓染上了一抹晶莹如雪的笑容,很轻很轻地说:“枫,对不起!!”她看着他,低低的声音像从碎玻璃里流出的水银一样,一粒一粒的,被身体的寒冷僵住。
宇文枫头痛欲裂,忽然变得了无生气,他深深地呼吸,不说话,只是怔怔地抱紧了妻子。
身子单薄像一张白纸,晚冰的脑海里是一阵阵强烈的眩晕,她在丈夫的怀里难过地蠕动,嘴角噙着迷离的笑意,失神的泪水却疯狂地流淌在她的脸上。
原来,无论她怎么努力,她还是会伤害到他们。
“晚冰……你不会有事的……!”眼睛里涌出了暗亮的泪光,宇文枫嘶哑痛楚的嗓子眼干干地挤出几个字,他慌了神,眼神顷刻间也恍惚了,双手痉挛的将妻子抱起来,步履蹒跚地向外面跑去,“我不准你有事……你听到没有!!!”
抱紧了自己的妻子。
宇文枫的呼吸如碎纸一样,在苍白的阳光里零乱地,恐惧地飘起,斜斜拉扯在地面上的身影也仿佛随时会分崩离析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