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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很不稳,颤颤巍巍的,却依然乐滋滋地张开了稚嫩的小手臂,朝自己的爸爸“噔噔噔”的跑了去。
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了,“子凌,去找爸爸!”我跟着说,也是一脸的温柔开怀。
修玲变了脸,诧异地看着我,我随即讪讪地改口,“去找舅舅。”
我看着自己的孩子喜滋滋地朝着不远处款款走来的人跑去,心跳提到了嗓子眼。
我在想,当哥哥走过来的那一刻,他会抱起哪一个孩子。
小子凌跑得很稳,很快就追上了小枫儿,并且轻易地超过了他。
我看到宇文焕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我看到他走着走着,微笑着张开双臂,准备迎接孩子。
我激动得热泪盈眶。
下一刻,我看到他两三步上前,抱起的不是迎面而来的子凌,而是错后两步的枫儿。
那一刻,我的心仿佛被狠狠地捅了一刀,在哗啦啦地流血。
我忽然讨厌哥哥,讨厌修玲,更讨厌他们的小枫儿。
“枫儿,乖!”哥哥宠溺地抱起了自己的儿子,只是用那一只腾出来的手象征性地摸了一下子凌的小脑瓜。
我看到孩子回过头来看着我,清澈无瑕的眼睛里写满了委屈和不解。
“焕,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庄修玲起身去迎接自己的丈夫,理所应当的。
我眼眶一涩,低下头,再抬头,哥哥已经走到了我面前。
“今天天气不错!很适合出来走走。”他看着我说,目光有些复杂。
我颓然地笑,然后上前两步,抱起子凌,头也不回地扭身就走。
我听到他在后面喊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绮儿。
我听到修玲奇怪地问他,我怎么了?
走着走着,我突然想到,我真傻,我告诉过他,那个孩子已经打掉了啊!我还是奢望什么啊!
路上,怀里的孩子忽然伸出手摸我的脸,问:“妈妈,你的脸上怎么有水啊!”
我流着泪微笑告诉他:“天气太热了,可能是汗水吧!”
那一次后,我告诉自己应该死心了,彻底死心了。
可是晚上,我经常会幻想着,我和哥哥,还有子凌,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生活时的场景。
我觉得我对不起天豪,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
天豪越来越忙,应酬越来越多,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
有一天晚上,我惊奇地发现,他居然在睡梦中呼喊着一个陌生女人的名字。
我推醒他,问:许妙晴是谁?
他脸色惨白,支支唔唔地看着我,半响才解释道:“是大学时的一个好朋友,不过她早已结婚了,嫁给了赫赫有名的大律师楚逸山。”
我半信半疑地瞪着他,他继续解释说都是多年以前的事了,只是偶尔在一个公务酒会上碰到了,并没有过多的来往,并保证说以后绝不见她。
天豪的精神**缓解了我内心的自责和对他的愧疚感。
我隐隐感觉到他和这个叫许妙晴的女人肯定有过一段过去,只是他现在不愿意跟我提起。
他不说,我也没有多问,彼此之间保留着一点空间,这样生活才能继续下去。
可是有好几个晚上,天豪还是会在梦里叫喊着那个女人的名字,我躺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对那个女人深沉的忏悔,我的心越来越沉。我发现,其实我和他一样,都是傻瓜。
面对天豪,我郁郁寡欢,我越来越思念哥哥。
有好几次,见到了哥哥,我都想冲动地告诉他,子凌是他的孩子。
可是我开不了口,我不能毁了他,我怕他为难,但更多的是我怕他不相信我,会认为我是在胡闹,那样我就连最后那点可怜的自尊心都没有了。
日子越过越艰难,我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我幻想了无数种结果,无数种解脱的方式,郑医生说我快得抑郁症了。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了子凌身上,我看着他一天一天地长大,看着他越长越像哥哥。
我多么希望有一天,哥哥能抱一抱这个孩子,能给这个孩子一点点父爱,可是那些终归是幻想。我太了解哥哥了,他娶了修玲,他就会忠于那份婚姻,扮演好一个丈夫的角色,更何况,他们现在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
……………………………
一行行文字泛着莹莹的白光,黑色的字体恐怖地一一跳了出来。
羽子凌的面容渐渐苍白得可怕,翻动着纸页的手指哆嗦不止,指关节青白如印,仿佛下一刻就会渗出血来。
他用力咬紧自己的嘴唇,越来越紧,直到嘴角慢慢沁出了血花,直到完全快要窒息,他才蓦地闭上眼睛,受了刺激一样,无比地恐惧地丢开了那个金色的记事本,一边喃喃地摇头,身子一边怕冷似的慢慢向后缩去。
“不……这不是真的……!”他挣扎着,含糊不清地呢喃,“我到底是谁?我是羽子凌……我是羽天豪的儿子……我跟宇文家一点关系也没有………还有宇文枫……我们不可能……我们不可能…是……!”
轻薄的空气变得彻底让人窒息,浑身的血液一点一点地凝结成了冰块,寒冷地焚烧着他的五脏六腑,荡起了层层血雾,仿佛在贪婪地抽干他仅剩的灵魂。羽子凌的肩膀恍惚地战栗着,苍白的灯光下,血花漫溢的嘴角古怪地抽搐着,他将脸死死地埋入掌心,像一个受了惊吓却失去亲人保护的孩子一样。
“妈……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冰凉的泪水顺着他苍白而俊朗的脸颊簌簌下滑,刺溜刺溜地沿着脖子往下窜去,他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浑身冰凉而僵硬。
……………………………
朦胧的曙色已经在漆黑的夜空上发芽了,那玫瑰色的血红若隐若现,大开的窗户里,一股沁心的寒气渗了进来,让蜷缩在地板上的他一阵一阵的战栗。
死静的客厅里,冰冷疏离的灯光下,灵魂不安的徘徊着,目光和呼吸都是惊恐万状的,只有那一个被扔得远远的金色日记本平静地躺在地板上,仿若无辜,仿若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