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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徒。”
归墟丹入体瞬间，他的经脉如遭雷击，识海翻腾，无数冤魂的记忆涌入脑海??有孩童被灌药惨叫，有女子被迫产子后剖腹取胎，有老人跪求赐死却被反复折磨……每一幕都足以让人精神崩溃。
但他挺住了。
因为他还记得母亲最后的眼神??不是怨恨，而是怜惜。她到死都在担心儿子会不会也被这世界逼疯。
“我不会疯。”他在心中默念，“我会清醒地复仇，清醒地救赎。”
风露金莲在他心脏位置完全绽放，金色纹路蔓延全身，与血露金丹遥相呼应。两者形成一个闭环，一边吸纳归墟丹的邪力，一边将其净化转化，最终汇入血脉，重塑道基。
这个过程痛苦至极，如同千刀万剐、剥皮抽筋。他的身体时而膨胀如魔怪，时而干瘪如枯尸，皮肤不断脱落又再生，骨骼噼啪重组。可每当濒临崩溃，那道母亲留下的符印便会亮起微光，稳住他的神魂。
终于，在黎明破晓之际，一声清越龙吟响彻天地。
上官飚睁开眼，眸中已无黑白瞳仁，唯有一片流转的星河。他悬浮于空中，身后隐约浮现九重虚影??那是九位曾被李云昭害死的药人长老残魂，此刻竟因血露金丹之力得以显形。
“我们……自由了。”其中一人含泪微笑，随即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上官飚体内。
紧接着，其余八道虚影依次消散，尽数归于一体。
李云昭面如死灰：“不可能……九魂归元，唯有传说中的‘逆命者’才能引动……你怎会……”
“因为你忘了最重要的一点。”上官飚缓缓降落，一脚踏碎祭坛中央的符阵核心，“药人虽被视为废物，但我们每个人体内，都曾流淌过你们所谓的‘仙根血脉’。你们抽取我们的精华去培植天才弟子，却不知真正的觉醒，从来不在天赋，而在苦难中的不屈。”
他抬手一指，一道金红色光束贯穿李云昭胸膛。没有鲜血喷溅，那一处直接化为灰烬，连带着他体内潜藏的古魔种子一同湮灭。
“你杀我？”李云昭咳着黑沫，难以置信。
“不。”上官飚摇头，“我要你活着。活着看这座山谷如何重建，看那些幸存药人如何获得新生，看你曾经信奉的一切如何崩塌。你的罪，不该由我一人审判，而应由时间与良知慢慢凌迟。”
言罢，他转身面向东方。
晨曦初现，第一缕阳光洒落在满目疮痍的长风谷。奇异的是，焦土之中竟钻出点点绿芽，迅速生长成一片片洁白的小花??正是风露金莲的幼苗。
远处，那道模糊的女性身影缓缓走近，站在花海边缘，静静凝望他。
上官飚走向她，脚步沉重却坚定。
当他伸出手，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的刹那，她微微一笑，身形逐渐淡去。
“孩子……妈妈安心了。”
“娘……”他跪倒在地，额头触地，泪水滴入泥土，“儿子……终于做到了。”
片刻后，他起身，将手中残留的半颗血露金丹投入山谷深处的一口枯井。井底传来低沉回响，似有锁链断裂之声。数息之后，大地停止震颤，空气中弥漫的怨气彻底消散。
他知道，那口井封印着古魔残躯，如今已被血露金丹的力量永久镇压。
他走出长风谷，身后，幸存的药人们陆续苏醒，茫然四顾。有人认出他，颤声唤道：“是……是上官师兄？”
他回头，轻轻点头。
一人上前跪倒：“您救了我们……您是我们的恩人！”
“我不是恩人。”他扶起那人，目光扫过众人，“我是和你们一样的受害者，也是……未来的同行者。从今往后，这里不再叫长风谷，而要改名为‘醒园’??愿所有沉睡的灵魂醒来，愿所有蒙蔽的眼睛睁开。”
数日后，杜支山震动。
宗门高层召开紧急会议，宣布废除“药人计划”，召回在外执行秘密任务的执法队，并公开追查二十年来失踪弟子下落。消息传开，举世哗然。
而在边境一座小镇外，一名身穿粗布衣裳的青年默默伫立崖边。他左手缠着绷带，右腿仍有隐隐痛感，但脊梁挺得笔直。
赤鬼的身影悄然浮现身旁：“接下来去哪儿？天下虽大，可你也成了通缉要犯。宗门不会放过你。”
“那就让他们来找。”青年淡淡道，“我本就不打算躲藏。”
“可你已经完成了复仇，为何还不放下？”
“复仇只是开始。”他望着远方群山，“我母亲说过一句话：‘恶若不除根，春草年年生。’李云昭倒了，还有徐梁冶；徐梁冶伏诛，还会有下一个伪君子打着‘大道’旗号行凶。我要做的，是掀翻这张吃人的棋盘。”
赤鬼沉默良久，忽然咧嘴一笑：“有意思。看来我跟定你了。”
青年微微颔首，迈步下山。
风吹起他的衣角，露出腰间一枚小小木牌，上面刻着两个字：
**逆行**。
而在某座深山古庙中，一尊尘封已久的石像，眼角竟缓缓滑下一滴血泪。
庙外，乌鸦成群飞起，啼声凄厉。
新的一劫，已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