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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泣，班灵拿了大量的纸巾给她擦眼泪。
“还有人想着她……”王莲说道。
吴彤肯定道，“有。”
“那个李煦，我知道，我姐跟我说过。”
“她为什么不告而别呢？”吴彤问道。
王莲擦着眼泪道，“因为我姐那个时候已经病得不行了，顾不上了。”
原来是这样。吴彤望向班灵。
“本来我是决定不说的，我打算好了啥也不往外说。我姐在走之前已经自己打理了她的身后事。我是决定啥也不说，一口咬死说我不知道。他们不关心，不在乎，到时候叫他们找去吧，找破天也找不着了，再也找不着了，他们再也害不着我姐了。”王莲这样说着的时候，有一种悲怆的欣慰感。
吴彤想，王莲话里的“他们”可能指的是江晚晴的家人，她的父母和两个弟弟。
“不想让他们知道？”
“嗯，不让。他们不会管的，就算他们知道也不会去替我姐收尸，那就干脆不让他们知道，一了百了。”王莲说道。
“这样……”
吴彤和班灵沉默了片刻，她们暂时无法理解王莲的想法，但是很显然，这个女孩有她自己的主意。
“前年的时候，江晚晴，也就是你姐，还在好好地工作着，怎么就……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吴彤问道。
王莲惨然一笑，“发生的事情可多了。”
“可以告诉我们吗？”班灵问道。
“你们会告诉那个李煦吗？”王莲问道，显然，她对隐瞒江晚晴已去世的消息很在意。
“我们尊重你的意愿。”吴彤说道。
“他不知道我姐是从农村来的吧，他一直以为我姐就住在澳琴路那里呢。我姐其实不愿意骗他，但是那个时候我姐已经不想再对外人把自己的事从头说起了。”王莲说道。
“他觉得那不重要，他在意的不是你姐从哪里来，念过多少书，等等。他只是单纯地把你姐当朋友。”吴彤说道。
“他这么跟你们说的？”王莲问道。
“是，不止一次这么说过。”班灵说道。
王莲停了停，感慨道，“我姐最后倒是遇着了一些好人。”
“所以，你姐，江晚晴，或者叫王群娣，她真的……”班灵问王莲，眼神认真。
王莲点头，“死了。”
“什么时候？”
“今年二月十二。”
这信息让吴彤和班灵又是一惊。这是过完农历年之后不久，李煦那时还在等着过完年从老家返回明珠市的江晚晴，要约她与他们姐弟见面相聚。
“已经这么久……”吴彤慨叹，原来在他们四处奔波寻找的那段时间，江晚晴人已经不在。
“嗯。可是你看，人没了，过了这么久，他家人连找都不找，根本没放在心上。”王莲冷笑。
“那她的家人知道吗？”班灵问道。
“不知道。”
“为什么？”班灵不解。
“人已经死了，死人要怎么自己去通知家人她已经死了呢？鬼去说？嘿，要是真有就好了。”王莲说道。
“你知道，可你没有通知他们？”
王莲脸一绷，“我不说，问我也不会说的。我就说我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这件事我对着他们，我就是个不知道。”她告诉吴彤和班灵道，“最后的时候我也不在我姐身边，是大夫在。我姐那时已经看得很开很开了，把啥都放下了。还有，我姐说不想再跟他们家有什么瓜葛，他们也不会把我姐的生死放在心上。从小到大，那个家对我姐都是认为生了个陪钱货，倒了霉，说我姐能干啥，有啥用。现在人没了，应该……”王莲撇撇嘴，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吴彤和班灵都明白她的意思。
见王莲态度如此，吴彤和班灵一时都不知再该说些什么。
沉默了一会之后，吴彤对王莲说道，“其实，在之前寻找你姐的过程当中，我们有许多的疑问，不知道原由。”
“人已经不在了，什么疑问都没有意思了。”王莲说道。
“可是……”吴彤内心纠结。
王莲这时显得淡然，“你看你，还有什么想不通得呢？活到我姐那个份上，她最后想得很通透，什么都看开了，什么都不在意了。”
“我们找了这几个月……”
“我们并不知道你们在找。”
吴彤一想，也对，在正式开始寻找江晚晴的时候，她人已经不在了。
内心愁怅，吴彤长长叹息。
“知道不知道的，没多大意思。不过要是想知道，我姐有个邮箱，我跟她有些话是用邮件的形式互相写的。我姐年纪比我大，比我先出来打工，之后我俩就是用邮件联络，互相告诉对方自己的情况。后来我也出来了。我俩各自打工，不常见面。我姐也说不要老见面。我知道，她是怕我会被她那个家给麻缠上，谁沾他们家谁倒霉，我家都不怎么跟他家来往的。”王莲说的显然是江晚晴的原生家庭。
不等吴彤提出请求，王莲就自己摸出笔，班灵这时递过去随身带着的便签本，王莲在纸上写下了一个邮箱和密码。
“喏，就是这个，去看吧，看了你们就知道了。”
把纸条递给吴彤和班灵之后，王莲就准备要走，临行前她说道，“那个李煦，告诉他这件事情也行，就只是怕他不好受。不过好不好受的，人已经没了。我姐不愿意向有的人去说她的这个事，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这将死之人，不吉利，她不愿平白地让人家知道白事。最后的时候我姐还有一些事情想去做，但是人已经虚弱得顾不上了。除了对李煦，还有对澳琴路上的那一家，我姐也觉得很对不住人家，本来是想最后给人家送点什么表达歉意的，可是这一送就等于告诉了人家我姐在他家的屋子里呆过，我姐觉得这很不吉利，晦气，就没有想办法留言说明。她原本的计划是再过几年，事情淡掉了那时再做出补偿的。”
听着王莲说这些，吴彤和班灵只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人，在一件一件地处理着她自己的身后事。
王莲向桌上记录着邮箱的纸条示意，“你们想知道的大概都在这里边了吧。别再来找我了。我以后什么都不会再说了。谁问我我就说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说完，王莲就起身离开了。班灵站起来想追上去说她们送她，结果没能追得上。
吴彤拿着纸条，和班灵面对面。
“怎么办？”
“她说答案都在这里了。”
“回去吧。”班灵说道，“回去吧。”
这个时候的班灵，比吴彤要冷静决绝。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