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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医院。其实在这之前她的身体就有了一些征兆,三年前她就向王莲讲述过有胃疼的毛病,疼得严重的时候在地上打滚,可那时王群娣只想着要工作,不能停也不敢停,待不那么等了就继续上班。
在一家较小的公立医院里,王群娣接受了一次身体检查。这个时候,叶大夫这个名字开始出现在她和王莲往来的邮件当中。
诊断结果:肝癌晚期。
王莲知道之后大哭,反复向表姐说着“你还这么年轻”。
得知诊断结果的王群娣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劝表妹不要难过。
“这就是我的命。”
王群娣知道她治不起这个病,就算治得起她家里也不会允许她看病,在他们眼中她就是个陪钱货,她只能是给家里挣钱,想要花家里一点钱那是万万不能。因此王群娣根本没考虑过医治。
至此,这个女孩开始自己给自己安排后事。
“我想一个人清清静静地住一段时间,我想一个人。想谁也不欠地住一段时间。”
“可是不管我住到哪里,他们都会找来,明娃会找到我,我怕我清静不下来。”
王群娣开始第一次替自己考虑,想寻找到一处不会被家人打扰到的地方。她想到了之前曾经数次去做保洁工作的一个小区。
澳琴路上的青江花园小区。
“我觉得对不住人家。但是我走投无路,我想试试。”
王群娣继续工作着,这一次,她把钱攒给了自己。
原先,王群娣在做保洁员的时候,去过青江花园小区好几次,她知道那是个高尚社区,一般人进不去,她知道她那两个弟弟“不敢”进这种小区。
当知道新的招保洁服务的信息正是去青江花园小区时,王群娣主动要求去做这份工,钱给少点都不要紧。
“那处房子很大,有上下两层。屋主不在,出国去了,我听群里的人说起过的。现在是他的朋友在给他看屋子,屋子没有租出去。大约半年会做一次打扫,中间屋子都没人。我想试试。”
刘先生家,院子用的是密码锁,在跟随牛律师去打扫的时候王群娣悄悄留了意,楼门的电子钥匙和家门钥匙,刘先生是把它们放在二楼书房的一个抽屉里,而牛律师开门用的是自己的钥匙。就在这次去给刘先生家打扫的时候,王群娣悄悄拿起了刘先生放在抽屉里的那套钥匙。
“我做了贼,觉得很亏心。对不起。”
王群娣向王莲忏悔,并跟表妹说将来会尽力弥补。
“我在他的屋子里什么也不动,说到做到。我什么也不动。”
之后又工作了一个多月,王群娣的身体开始吃不消了,她辞去了工作,悄悄住进了青江花园小区刘先生的房子里。
之后,王群娣结识了来送餐的李煦。
看到这里,吴彤觉得之前他们遇到的许多疑问都有了答案。
原来江晚晴是这么住进去的。
之后,邮件就越来越少。王群娣每天藏身在屋内,一个人安静地呆着。这期间她弟弟来明珠市找过她,那时她已经断了与所有同事、朋友的联系,不再打电话和接电话,不再使用任何的通讯工作。王莲知道表姐在哪里,她嘴很紧,王群娣对表妹很放心。弟弟们来了明珠市几次都没有找着人。
叶大夫劝王群娣入院,被拒绝了。
生命最后的日子里,王群娣终于得以享受片刻安宁,不用再起早贪黑地工作,可以一个人在天黑之后悄悄地去附近的公园里小坐,在傍晚时悄悄地去小区附近的海滩上,看大海,看夕阳。
她年轻的生命也有如夕阳,将要坠落。
“这个时候,我庆幸给自己攒了点钱,还是要用钱。他们一直在找我要钱,钱是个好东西。”
王群娣准备给几个在她内心有份量的朋友送点小礼物,以示纪念。
“不知道这样做好不好,我是个不吉利的人,我怕别人觉得晦气。”
吴彤看到这里只觉得眼眶发热,到了这个时候,这个女孩还总是考虑着别人的感受。
在商场买转运珠的时候,突然觉得身边有个人很像大弟,王群娣被吓坏了,她生怕被找着,也害怕买来的小小金器会被大弟抢走。急于奔逃,匆忙间她向营业员讨要了一个快递信封,把转运珠装进去,放置在了商场的储物柜里。
那把储物柜的钥匙,王群娣暂时放在了刘先生家。在给王莲的信里王群娣说了这件事,却没有下文。吴彤想,一定是王群娣病到后来已经无力再继续。
后面的往来邮件里,李煦的名字渐渐多了起来。
“是个挺好的孩子。”
在跟李煦相识的日子里,听着李煦讲述他们家的故事,特别是他们姐弟之间的事情,王群娣非常羡慕。
“人家家里对儿子女儿一样看重,甚至更看中女儿。”
“他们家没有说过女儿没用。女儿一样受到栽培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