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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这四个人走到了村子北头，这里有一小片农田，再向北是一段平缓的草坡，然后就是山边的灌木林地了。农田与草坡之间有一小片杂草地，还有条小河沟。林丞在农田旁边的一处平地上支起画板，打算再画两笔。发现小河沟里是活水，大家猜测这是灌溉用水，班灵拔了几株杂草拿着玩耍，于天磊走到较远处去拍植物的照片。
这时候，有个看起来年纪约摸50多岁的老头牵着三只羊缓缓地走了过来。
班灵立刻就对这在大都市里不常见的小动物有了兴趣。
“大爷，这是你家的羊吗？”班灵靠过去问道。
“是啊。”
“带到这里吃草。”
“是啊。”
“我能喂喂它们吗？”班灵一脸兴奋和期待。
“行啊，小姑娘莫怕，羊不凶。”
班灵一边盯着山羊看，一边笑道，“我不怕。”
把手边的杂草递近山羊，眼见它们伸脖张嘴，吃掉了，班灵开心不已，几乎要跳起来，然后马上飞跑出去四下寻找，又回头冲着大爷问道，“它们什么草都吃吗？”
“啊，嗯，不挑。”
班灵拔了一堆草回来，这时于天磊和吴彤也感兴趣地凑了过来。
动物吃东西的样子总是可爱的，大家围观起山羊们吃草。
林丞这时也早就注意到了这些，他用笔在纸上勾勒了几笔，画出山羊的形象来，班灵欢喜地拿着去给大爷看。
“像吗？像吗？”
“哎呀，画得真好。”
班灵和于天磊跟大爷攀谈起来，林丞这时索性把大爷和他的三只山羊都入了画，背景就是他们身后的山林。
“它们平时吵不吵，每天就是放到外面来吃草吗？”班灵问道。
顺着山羊的问题，班灵向大爷问起了关于养殖和种田的种种细小琐事，她的发问有点稚气，逗得大爷直笑，说班灵是“城里的小姑娘”，于天磊笑道，“五谷不分。”
班灵直叫道，“所以我才问的啊，所以我才请教的嘛。”
“难得你这城里的小姑娘对这些有兴趣。”大爷说道。
“是很有意思啊，请您再讲些吧。”
见年轻人爱听，大爷便讲了些种田经，引来班灵的一声声惊叹、感叹和称赞。
一来二去，大爷便和这几个来村里“实践”的年轻人聊得起劲了。
闲话间，班灵悄悄望向吴彤，从刚才起吴彤就在观察这位老者，她见他神情平和，说话有条理，也讲到了他是碎山村土生土长的人，吴彤开始觉得，现在这位遇到的老者，就是合适询问的人。
蹲过来给山羊喂草，吴彤发问道，“大爷，咱们这里有没有什么流传下来的传说故事啊？”
“传说故事……有哇。”大爷应道。
于天磊一听立刻说道，“您给我们讲讲吧。”
“我们这里啊，也有点事情可以讲哩。”
大爷讲起了碎山村和周边地区的一些古老传说，比如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峰，就有故事。类似聊斋和三言二拍的民间传说，听得几个人津津有味。
“……还有这样的事啊。”
“可不是嘛。”
“好神奇呀。”
“这山，这田，都有故事啊。”
班灵等人感叹着，大爷笑眯了眼睛。
从碎山村这里的古老掌故故事，话题又聊到了现在村子里的生活，聊到了村子的未来。
“咱这里没有学校，娃娃们都去附近上的小学。”
“家里有点底子的，都搬到镇上去了，镇上有小学和中学。”
“只要娃娃争气，愿意读书，一定叫他读哩。”
大爷也问起了班灵和于天磊的学校，听到他们说起明珠市，大爷感叹，“年轻人都愿意去大城市，不愿意留在这里。唉，留不住人呀。”
“您家里也有孩子在外头打工吗？”班灵问道。
“有啊，儿子媳妇都在外面，不过媳妇没去远，就在隔壁镇上，时常回来，照顾家里。”
“哎呀，那挺好啊。”
“媳妇孝顺，哎，是个好媳妇。现如今好媳妇不好找哩。那跑出去找工的，都愿意在外乡寻媳妇，不愿意在本地找，本地也不好找，本地女娃娃少。”大爷说着看了看班灵和吴彤，“唉，儿子又留不下在身边，有啥意思。”
班灵说道，“他出去找工也是为了家里。”
“都出去了……外出打工的女娃娃们更不愿意回来。”大爷嘀咕着。
班灵和吴彤暗暗地交换了一下目光。
“这村里的女孩子都出去打工了？”
“都出去了，年龄一到就都出去了，有的年龄没到都往外头跑，自己不跑，家人也让出去，出去挣钱多。”
“过年时会回来吧。”吴彤这时说道。
大爷一点头，“嗯，过年会回来。”
“到那时，外出去天南地北打工的人都回来，村里一定很热闹。”吴彤说道。
大爷又点头，“热闹，热闹，到那时候这小村子也会热闹起来，挂灯笼，放鞭炮，贴春联，热闹。”
“啊，这要是说起来，出去距离近的比较好回来一点吧，路好走，路上用的时间也短，要是去距离咱这里很远的省份打工，回来一趟怕是不容易。”班灵说道。
“春运啊，哪哪都不容易走，哪哪都挤。一年一度的人口大迁移。”于天磊半开玩笑地说道。
“要是万一票很不好买，人回不来，家里人也能理解的吧。”吴彤轻声道。
大爷听了说道，“啊，那不，过年哩，还是要回来。”
“有赶不回来的吗？”班灵一脸好奇地顺着话题问道。
“有呀，有，唉，今年就有。”大爷说道。
“谁家的人呀，在哪里打工，很远吗？对了，这村里有出国打工的人吗？”班灵说道。
大爷一听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出国咱们可出不起，都是乡下人，去外地找个工作就行了。”
“有人赶不回来？”吴彤仿佛不经意间，沿着刚才的话题又问道，一旁的林丞眼神闪动。
“有啊，群娣今年过年就没回来，她妈满村里数落。”
群娣！
听到这个名字，四个人瞬间都绷紧了神经。
果然，果然，她就在这个小山村里。
“当时没赶回来呀，那大爷，她现在人在哪儿，回来了吗？”吴彤语气平淡，仿佛随意地一问。
“没有，一直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