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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不言不明白为何他之前详细解释了，千影还无法理解。
他低头想了一会儿，看到手中的书，忽然有所领悟，此前他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说的话都建立在他的博览群书，还有对生活现象的观察和思考之上，而她不读书也不会思考，只有可怜的一点生活经历，怎么能消化掉他直接塞给她的超前思想，即使是思想精华。
“你怎么不说话了？难道又觉得我太蠢，不想跟蠢货废话了？”听了何不言的高谈阔论，千影这次没有生气，她很自卑，觉得自己就是他所说的工具人，见他一直低头不说话，还以为他又想嘲笑她。
然而何不言只是在思考，想明白了问题的根源，他很开心，笑了笑说：“没有，你可以很聪明的，以前是我方法不对。不过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应该明白艺术史对艺术创作的重要性了吧？艺术史理清了艺术发展的脉络，不仅给你丰富的灵感，还可以启发思考，帮你认识现实世界。”
千影也不去想他说的是什么方法，只关心她的纪录片，她点头说：“嗯，我明白了，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应该认真读一读艺术史，我缺的太多了，我还要读好多书。”
第一次见她这么听话，何不言像老夫子终于教会了顽皮的学生一样，欣喜不已，他忙把地上的一摞书按阅读顺序整理好，递给她。
“你就按这个顺序阅读吧，不多，就五六本，看完你自己就会知道还要看什么了，现在你先看美术史吧，也许你还要看纪录片历史，但纪录片历史我不了解，只给你推荐美术史，反正艺术的思想都是相通的。”
“好呀，我也想看美术史。”
听了何不言之前的讲解，千影对美术史很感兴趣，她屈膝坐在地上，捧着书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从没见她这么专注过，何不言既惊讶又欢喜，本要去别处看书的，这下也捧着书坐在她旁边认真地看起来。
这是一个安静的下午，深秋的图书馆，阳光温温凉凉，透过玻璃窗，洒在地板上，洒在书架上，光影斑驳，尘埃在阳光中漂浮，微风轻拂着眼眸，他们离的很近，倚着书架，并肩坐在地上，手指轻捻书页，心中却是另一个世界。
专业借阅室里除了他们就只有那个图书管理员了，那管理员原本听到他们时而平和、时而激烈的说话声，本觉吵闹，想制止的，待听到他们并不是在闲聊，而是在谈论美学与艺术，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上世纪那个诗歌与艺术兴盛的八十年代，他笑了笑，便任由他们去了，还有什么比美好的少年，美好的灵魂，更让人内心安静的。
但是他们并没有安静很久。西方美术史很有趣，千影看得很认真，但是看着看着，就看到了许多让人害羞的油画，何不言给她讲的那副画已经是极其内敛的了，后面的更浮夸，这和后来奢靡的社会风气有关。
虽然知道如此，千影还是很羞涩，见何不言在一旁很认真地看书，怕被他发现，她忙用手捂着，但一想他肯定也看过，不然怎么跟她讲的，她又摊开书，笑问：“何不言，你整天在图书馆看什么？就看这种书吗？”
何不言正心无旁骛地看哲学，听到声音，他抬起头去看她的书，见上面是一个躺在卧榻上没穿衣服的美人，他慌忙移开视线，连忙解释道：“我是为了学习美学，才去看美术史的，你别胡思乱想，那是艺术，我就看过那一本美术方面的书，别的我可都没看过。”
“是吗？我又没说什么，你解释那么多干什么？”
她眨着眼睛笑，细碎的阳光落在眼睛里，好像无数星星在夜空中闪烁，刚才的油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少年的天性无法磨灭，眼前少女顾盼流转的眼波，好像个钩子，勾着他的心魄，手中的书忽然滑落，他慌忙站起来，一开口忽觉沙哑，他转过脸闭上眼睛说：“我……我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的，你……你别乱想，我走了，你好好看书吧。”
他扶着书架踉踉跄跄地逃离了这迷幻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