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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凉。”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那么久的事情的？也是和我一样，拥有永无休止的性命？不对，依照你所言，你应该活了上千年，能活上千年的人，应该已经成神仙了吧，又怎么会是凡人呢？”
“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嘛，我还年轻呢，倒是你......”我心中已经隐隐有所猜测。
“你就是八百比丘尼？”我问道。
“八百比丘尼？”女人笑了笑，而后点了点头，“倒也是个符合我的称号，我没有名字，你叫高氏就好。”
“高氏......”我若有所思。
“嗯，你想听听我的故事么？”高氏眼波流转，吞了一口小酒，还未等我回答，便开始诉说了自己的经历：
“我十八岁之前，住在若狭国小滨村，和父母一同生活，有一天，父亲出去与同乡吃酒，据说父亲的一个朋友，从河边打到一条人鱼。
都说人鱼肉质十分鲜美，可谁都不敢吃，父亲那一帮人将人鱼肉做好了，闻着味道，的确美味，只是听人家说，人鱼肉吃了，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有的人吃了，身体上会长出鱼鳞，脖子上长出鱼鳃，最后也会成为人鱼，在陆地上，就会干渴而死。
有的人吃了，则会七窍流血，当场暴毙。
而有的人吃了，则会永生不死，长生不老。
那些村民不敢吃下去，又不肯丢了面子，便纷纷达成共识，说是要带回家里去吃，可所有人都在半路上，将做好的人鱼肉给扔了。
只有父亲将人鱼肉带了回来，直接放在了桌子上。
我当时并不知道是人鱼肉，只是听父亲说会带回肉给我吃，我便将那块肉吃下了肚。
从此以后，我的容貌，就定格在了十八岁的年纪，不会变老，永远不会。
自那以后，我一直在小滨村和父母生活，一直等父母老去，衰亡，我依然活着。
村子里的人，也一代换了一代，先前的长辈们，也都故去了，甚至那些比我小的孩子们，也都成了老头老太，我还是一如既往，是个少女的模样。
有一段时间，村子里经常出事，就有人认为我是妖女，将我赶出村子。
我无以为家，只能出家为尼，到处化缘，周游列国。
后来，我遇上了阴阳师安倍晴明，他是一个十分优秀的男孩，也是我的初恋，他给我占卜，告诉我，我一共有一千年的寿命，如果不出意外，在一千年内，我是不会死的。
而安倍睛明只是普通人，虽然法力通天，却也有生老病死。
我们两个的感情，刚开始，便中断了。
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我已经三百岁了，呵呵，还真是老牛吃嫩草啊，那时候的晴明，才十八岁，充满生机的年纪，我不想耽误他，便独自离去了。
见到他第二面的时候，他已经四十多了，从年轻少年，变成了老成的中年人，之后，我们又分别了，见了第三面的时候，他已经七十多岁，眼看气数，已经到了头。
怎么说呢，有些悲凉，我们明明就见了三面，可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之后的我，为了给天皇续命，就给了天皇二百年寿命，我便少了二百年寿命。
那一段时间，东瀛的万千国家，总是打仗，人一茬一茬的死，又一茬一茬的出生。
有的人生来贫贱，最后却成了高人一等的武士。
有些人生来富贵，临死前却身无分文。
有些人年幼时善良澄澈，可到了中年，便成了杀伐果断的士兵。
有些人年幼时心怀恶意，欺负旁人，老了却出家为僧，救度世人。
世事无常，我时常悲凉，时常欣喜，可到头来，一种极为难说的感觉，一直充斥在我的心头。
这就是我的故事，说到底，活在这世界上，几百年了，也没有什么感悟，反而觉得自己的内心，更阴暗抑郁了。”
望着八百比丘尼的感伤眼眸，我抿了抿嘴角，“所以，你之后打算如何？”
“我啊...我一直在算着我活了多少年，等到八百年圆满，我就回到老家的村子，看看那里的人和物，可能会进山苦修，再也不出世，或者，和其他僧人一样，在圆寂前，不吃不喝，直到往生。”
八百比丘尼眼波流转，望着我，问道：“你不是道士么，还是张陵的传人，占卜算卦，肯定十分厉害，你能帮我算一卦，我的结局么？”
我咬了咬嘴唇，叹了口气道：“你能活这么久，不光是吃了人鱼肉的缘故，实际上，在地府的生死簿里，你的名字已经被划去，我无法依靠常理，来推算你的未来，毕竟，地府里的阴神都把你遗漏了，我又怎会有那么大本事，看破你的一切呢？”
“你说的倒也对。”八百比丘尼喃喃道。
“不过对于你的结局，我还是隐约了解的。”我笑道：“正如你所想的，你八百岁那年，会回到老家的村子，最后进山，至于是生是死，这得由你自己来决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在后世，也被尊为神明，吃着香火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