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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连弩的机括声、飞星轮刃口寒光、玄冥幻雾的氤氲光影，琳琅满目的堆积在五尊机关傀儡下。</P>
其余弟子虽也眼热，奈何财力有限，只能在四五阶法器面前徘徊，精打细算的挑选几件，转眼间积分便所剩无几。</P>
韩云生站在殿门口摇头失笑，作为内务堂弟子确实占尽先机，总能第一时间掌握各地物价差，每逢新开分店或纳贡入库时，这些精明的家伙闻风而动。</P>
在看到眼前的一幕时，韩云生不由有些恍惚，二十年前的自己，何尝也不是这般猴急模样，那时候钱长老攥着《百州物价册》在前面开路，他作为跟班手捧数件芥子袋兴奋紧跟其后，那赚来的灵石能铺满半座困龙池。</P>
可如今头顶青玉冠压顶，倒要端着堂主的威仪，看这些小辈重走自己的老路，只觉得岁月匆匆如白驹过隙，心里更是唏嘘门派发展迅速。</P>
想到这里，韩云生抚掌而笑，眉间忧色尽散，听得背后传来的喧嚣声，他伸手摸向怀中那册《纳贡实录》，转身便踏出大殿，这册实录需要誊抄两份，分别呈送钱长老和牧护法各。</P>
刚刚迈出殿门，他抬眼看到三堂弟子蜂拥而至，有丹堂青衫、器堂褐袍、符堂玄衣泾渭分明。</P>
器堂的主事方云峰，那标志性的大嗓门率先响起：“韩堂主，五毒门十年纳贡的物资里，可有好料子给咱们器堂？”</P>
韩云生微微颔首示意，锦袍迤逦如墨，径直踏月而去，每逢纳贡开店的时候，这三堂便来采购所需资源，此等场面早就习以为常。</P>
丹堂主事赵子默虽寡言，脚下却似踏着风火轮，领着一众青袍弟子率先冲进殿门，符堂的甄秀儿率众缀在队尾，云纹纱裙掠过石阶，带起一阵细碎铃音。</P>
方云峰反倒气定神闲，抱臂倚着蟠龙柱上，丹堂求灵药，器堂需制符材料，跟他的器堂所需并不冲突，没必要急着进去抢货。</P>
半盏茶功夫，赵子默青着脸跨出门槛，腰间药囊空空荡荡。</P>
“老赵，这么着急的，可捞着半株灵草？”</P>
方云峰故意扬声，赵子默喉结滚动两下，最终只迸出个气音，率丹堂弟子拂袖没入夜色。</P>
珠帘忽而叮咚作响，甄秀儿碎步走出殿门，方云峰连忙堆笑迎上前去。</P>
“秀儿师妹，可有什么收获？”</P>
“是蚀骨毒砂……”甄秀儿轻抚腰间纳宝囊，轻笑道：“这可是制作毒咒符的上佳材料，数量还如此可观。”</P>
话说完以后，便就要离开，却被方云峰不由分说拉住，在古柏阴影的僻静无人处，正色问道：“秀儿师妹，师兄待你如何？”</P>
甄秀儿双颊飞红，低声道：“还……还行吧。”</P>
话说完，她抬眼望向这位相识近五十年的师兄，早已褪去当年的青涩，成为络腮胡子的粗犷汉子，脸颊被炉火熏成黑褐色，指尖不自觉攥紧衣角，声若蚊呐道：“方师兄，有事么？”</P>
方云峰搓了搓手，伸手一拍纳宝囊，一根流光溢彩的翎羽取出，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这是师兄前两天，在万珍楼淘来的七阶孔雀翎，用来制符笔最是……”</P>
话音未落，便拽过甄秀儿的皓腕，翎羽硬塞进她手上。</P>
“方师兄！”</P>
甄秀儿耳垂晕开一抹霞色，指尖抚过翎羽上的纹路，流彩光芒映得她眼睫轻颤：“这……这太贵重了……”</P>
“让你收就收着！”</P>
方云峰满脸不在意的大手一挥，喉结滚动两下，终于瓮声道：“老单天天念叨符堂账目，师兄就想请教……董堂主冲八阶，耗费定然不小的，你们怎还……”</P>
甄秀儿闻言一怔，猛地将孔雀翎羽砸回方云峰怀里，跺脚怒道：“器堂炼废的玄铁都够筑城墙了，有这闲心，不如管好你们的锻炉？”</P>
话音未落，她已转身疾步离去，绣着云纹的鞋履踏碎满地月影，只留下方云峰呆立原地，满脸错愕。</P>
“早说打听别家账目不妥……”</P>
方云峰捶着生铁般的胸膛，满脸苦恼的嘟囔：“老单啊老单，你非得让我触这霉头！”</P>
埋怨归埋怨，但单堂主的命令，却是不能不听的，他压下心头的烦躁，迈步走进兑换阁里，暗自思忖道：唐门毕竟是靠炼器起家的宗门，虽说专精机关暗器和火器傀儡偏门玩意，总该有些器堂能用得上的材料，这念头驱散掉他大半疲惫。</P>
刚刚踏进阁内，便看到钱金山驱使五尊青铜傀儡开道，身后跟着满载而归的内务堂弟子，那浩浩荡荡的架势，看得方云峰眼热不已。</P>
“这家伙……”</P>
他摇头失笑，转念又想：器堂弟子终究要以炼器为本，若是学钱金山这般倒买倒卖，岂不是本末倒置，荒废了立身之本？</P>
当倒卖商人扒拉着算盘，在计较蝇头小利时，炼器师正叮叮当当挥汗如雨，把星辰碎屑锻进铁胚当中。</P>
这投机取巧的商贾之道，当真能比得上，那千锤百炼的匠人之心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