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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垂。双腿向上,脚踝处绑着一根略微粗一点的铁丝,已经嵌进了肉里,铁丝的另一端拴在十字架旁的铁钩子上。死者的脖子因重力直直的垂下,有种异常长的错觉。那张苍白、僵硬且有些发黑的脸孔上,眼睛向外突出,像是死了的金鱼。惊恐的神情,加上肿胀的额头、塌陷的鼻子和宽大的下巴,再加上似乎快要被扯断的脖子,使死者看上去狰狞无比。他裂开的口中,人偶的一双暗蓝色的眼睛中浸满了鲜红色的液体,从上往下俯瞰着下面的人们,粉红色的脸颊上粘了点黄色的污浊物。
不过,这还不是最令人咂舌的,当他们走到非常靠近的地方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在死者垂下的双臂中间,在被刨出的心脏旁,在燃烧了三分之二的一根蜡烛下是一颗头颅——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头发,没有嘴唇,皮肤干瘪紧紧的贴在骨头上,从骨头显露的程度上来看脂肪组织所剩无几。灰黑色的皮肤飘来一股奇怪的松脂似的气味,与围绕在空中的颜料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独特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这样的“初次见面”印象深刻到无法形容,总之在将来的一段时间内,在场的所有人的大脑里会不断回想起今天这一幕,不断地浮现有关头颅的惊悚画面。
在场的很多人都感到很不舒服,感到胃内酸水直往上涌。
沈兆墨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圣坛,盯着地上这个东西,眉头皱的与眼睛成了一条直线。他看了一会儿,马上开始莫名其妙的原地转圈,同时嘴里嘟囔着什么。
“那是人的头吗?”沈兆墨问
“货真价实的人头。”
他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死者是谁?”
“还没确定。”周延回答道。
“发现尸体的孩子呢?”
“在车里呢,我看他们吓得连站都站不住了。”
沈兆墨叹了口气,又问:“玊老呢?”
“正在路上,他比我们晚一步出发,现在正是堵车的时候。”
在圣坛上转了一会儿,沈兆墨径直走到了靠近墙边的一排椅子处。一名身材肥硕,滚圆滚圆的鉴证人员正蹲在椅子中间采集着证据,本来就不大的空间被他多余的脂肪塞得满满当当,肯定再也没有办法容得下第二个人。沈兆墨向外拉了一下椅子,猛然被撑大的空间令这位鉴证人员差点失去平衡跌坐在地上。
“有什么发现?”沈兆墨弯下腰问。
鉴证人员扶了扶快要掉下来的眼镜,“刚看过入口,鬼屋大门处的挂锁是撬开的,挂锁是新的,痕迹也是新的,可能是凶手,当然也可能是那帮小兔崽子干的。礼拜堂的入口没有撬动的痕迹,也不需要撬,锁是坏的,从铁锈的状态看坏了好长时间了。指纹的话……这里年代久远,又赶上鬼屋的建设,指纹已无法比对,天知道是什么时候由谁留下的,都叠在一起了。”
“尸体附近呢?”
“啥都没有,和上起同样,非常干净。”鉴证人员摇头晃脑的说道。
沈兆墨没说话,显然他是不喜欢这个答案。他费尽的从椅子中间挤出来,再次走到一群人簇拥的尸体旁。
回过头来看,小小的空间内从前往后数总共是五排长椅,每一排大概能坐五六个人。椅子的材质当然也是木制,但和橡木大门相比,明显破旧了些,几个坐板已经裂开,木条张牙舞爪的刺向外面,这要是一屁股坐下去跟坐在刺猬身上没什么区别。沿着椅子往前看,巨大的十字架前面是圣域(holy space),是教堂中是最神圣的地方。然后是圣坛,通常会摆放银色的圣杯、圣器,白色的印有十字架图案的圣物,可这里什么也没有。现在所谓的最神圣、被誉为离耶稣基督最近的领域已被警方的人完全占据了,乌压压的挤满了一堆。再来看房顶,用巨大的圆木和水泥建造,屋顶意外的高,或许是因为采用木制房梁而产生的距离感所致。墙壁上白色的漆剥落了大半,露出里面灰色的墙坯。为了营造恐怖的气氛,人为的抹上了许多颜色恶心的液体。
就在沈兆墨还在细细观察的时候,玊言老法医踏着他轻快的步伐,几乎是蹦着进了施威路的鬼屋中,那张犹如万花筒般变来变去的脸让在场的人们吓出一身的冷汗。
无视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的目光,玊言咧着大号嘴,蹲在地上用他的小眼睛附上尸体上观看他最喜欢的人体内部结构。枯槁的双手来回抚摸粘糊糊的皮肤,嘴里念念有词,一想到死后可能会被这样的人摆弄,每个人都会祈求上苍让自己自然死亡,入土为安。
“怎么样?”沈兆墨向还在欣赏的老法医问道。
“嗯,详细的要等正式解剖后才能知道。初步判定死因为食管破裂而导致的窒息死亡,死亡时间为昨晚的10点到凌晨12点之间。地面上的不都是血,气味上来判断,颜料和血的混合物,血味似乎比上一起的要大,你看这滩外延成暗红色,那是血,而且量还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