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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听说了没?孙玉厚家前几天的热闹?”
“咋能没听说?刘麻子又去下阴曹了,还收了二升麦子一块红布哩!”
“啧啧,玉厚老汉也是糊涂,竟信了这个!”
“嘿,你猜最后咋着?老太太拉到石圪节,几片驱蛔灵‘就治好了!”
说这话的人,脸上都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笑意。这倒不是说双水村的人心肠有多坏,见不得别人好。
实在是在这枯燥的乡村生活中,能见到有人愚昧到这个份上,让他们在感慨之余,也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智力上的优越感??看,我就不会上这种当!
这种看热闹的心态,与善良与否并无关系,纯粹是人性使然。就像看戏一样,台上演得越荒唐,台下看得越起劲。
然而有一个人,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反而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扇了几个耳光??这就是孙玉亭。
当他从别人口中听说,大哥大嫂竟然背着他去请了刘玉升,还在家里上演了那么一出“捉妖”的荒唐戏码时,孙玉亭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他倒不是心疼大哥家损失的那二升麦子和一块红布??反正这账也算不到他头上。他纯粹是觉得,这事儿太丢人了!去的不是孙玉厚家的人,而是他孙玉亭的人!
想他孙玉亭,在双水村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以前是大队干部,现在虽然不当干部了,可还是个党员哩!
自己的亲哥哥,居然在家里搞封建迷信,还请的是刘玉升那种货色!这要是传出去,他孙玉亭在村里还怎么抬头?别人会怎么看他?
“愚昧!糊涂!”
孙玉亭在家里气得直跺脚,对着婆姨贺凤英发火,“我早就说过不能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他们倒好,背着我搞这一出!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从那以后,孙玉亭果然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踏进大哥家的大门。平时在村里遇见,他也是能躲就躲,实在躲不开了,就板着脸点个头,连句多余的话都不愿意说。仿佛大哥一家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丑事,玷污了他这个“积极
分子”的清白。
孙玉厚也察觉到了弟弟的疏远,心里明白是为什么,却也不好说什么。他知道玉亭最好面子,这次的事情确实让他在村里难堪了。只是看着亲弟弟这般态度,孙玉厚心里终究不是滋味。
而这场风波中的另一个主角,刘玉升,却依然故我。经过这事,他的“名声”反而更响了。虽然明白人都知道他是骗子,可总有些糊涂人愿意相信。他的生意,居然比以前更红火了。
这世上的事,有时候就是这么荒唐。明白人看笑话,糊涂人当真理。而最难受的,往往是那些夹在中间,既要面子又要里子的人。
孙玉亭就是这种人,所以他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眼不见为净。只是苦了孙玉厚,既赔了粮食,又寒了兄弟情分......
就在双水村的村民们还在津津乐道孙玉厚家请神捉妖的荒唐事时,贺家醋坊的贺耀宗老汉却无暇他顾,更没那份闲心去看别人的笑话。他身边发生了一件更让他心头震动的大事。
这事儿还得从上次县里“夸富会”说起。那个和贺耀宗同住一间招待所、靠长途贩运发家的柳公社能人胡永合,最近出事了!
贺家醋坊的醋,如今在原西县城是响当当的招牌,供不应求。贺耀宗因此隔三差五就要往县城和各公社跑,联系客户,收取货款,消息自然比一般窝在村里的老汉灵通得多。
自打上次在县招待所分别后,胡永合确实没断了和贺耀宗的联系。这个精明的生意人,深谙“多条朋友多条路”的道理,尤其是贺耀宗背后还有叶晨那样一个在省报工作的女婿。他不止一次提着点心、罐头之类的礼物,专门从
柳岔公社跑到双水村来“看望”贺老哥,嘴上说是“叙叙旧”,实则就是想巩固这条好不容易搭上的线。
然而,贺耀宗牢牢记着女婿叶晨的提醒。叶晨曾委婉地告诫过他,和胡永合这样的人交往,要把握分寸,维持个点头之交,面子上过得去就行,切勿深交,更不要卷入对方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生意里去。贺老汉觉得女婿见识
广,说得在理,于是每次胡永合来,他都客客气气地接待,该倒茶倒茶,该留饭留饭(虽然胡永合很少留下吃饭),礼数周全,但一旦对方话头涉及到更深入的合作,或者打探什么政策风声,贺耀宗就立刻开始“装糊涂”,要么把
话题岔开,要么就推说自己就是个做醋的老汉,外面的事一概不知。
一来二去,胡永合这等精明人物,哪能感觉不到贺老汉那份刻意保持的疏远和冷淡?他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老头是听了女婿的话,不想跟自己走得太近。胡永合也是个有脾气的,心想:既然你防着我,那我也不必热脸贴你
的冷屁股了!天下有消息,有门路的人多了去了,难道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