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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年至今,徐州上缴商税一直是定额13118两5钱3分5厘,从未加派。」
「但据臣等粗略翻阅过的徐州帐目,地方巧立的各项商税,数额只怕要在18万两以上!」
「据说,前任知府张詹到任后,曾一度蠲免额外的商税和过闸税,但不到半年后,不得已又恢复了此前的额度。」
朱翊钧闻言,气急而笑。
田丶漕丶商丶茶丶盐丶进贡,中枢各项额派,加起来都不到十万两,徐州地方倒好,一个商税就接近所有正税的两倍,更别说其他岁派丶坐派和杂派了——弄得好像中枢没给地方提留正税似的。
积弊丛生啊!
「前任知府?那张詹经此一事后,应当是去位了?」
青史知名的人物并不常见,知府一级的人事,朱翊钧也是两眼一抹黑,哪怕是吏部,也就多几页档案的了解。
许多人事任免,更多还是参考地方班子的意见。
张詹这个人,官场评价格外两极分化。
要麽说这厮无能清流,只会邀名养望,每到一地便将同僚搅得鸡飞狗跳,百姓怨声载道。
要麽就说其人正直耿介,才能出众,一心澄清世情,才为同僚怨愤。
恰如这蠲免额外的商税和过闸税之事,既可以说是不顾地方实情,迎奉豪商,也能说是哀民生之多艰,扫除积弊。
远在京城的中枢,很难分得清楚。
不过南巡嘛,本身就是对这种信息差的补充,走贤访能亦是沿途主要目的之一。
孙继皋点了点头:「当年时任凤阳巡按御史李士迪,参劾张詹行为不端丶乖戾施政丶动摇人心。」
「张詹自辩不能,吏部便勒其闲住。」
「不过,此后又逢河道总管潘季驯举荐,给张詹讨了个管河郎中的职司。」
孙继皋顿了顿,伸手指着一旁伴城而流的泗水:「今日泗水管河衙门正是休沐之时,张詹应当正在沛县的家中。」
嘉靖六年,黄河决徐州,冲入沛县鸡鸣台,东流穿过运河入昭阳湖,泥沙沉积,运道大阻。
河道总管便奏请世宗,在沛县临时设了一个衙署,辅以治河。
嘉靖三十七年,黄河决曹县东北,趋单县段家口到沛县分为六股入运河,汇徐洪,曹县新集至徐州小浮桥故道二百五十馀里全部淤积。
嘉靖四十四年,黄河决萧县赵家圈,洪水泛滥而北,沛县上下二百馀两里的运河皆淤塞,徐州以上二百里间皆成洪水泛滥之区。
此时,黄河向南的河道紊乱以极,沛县这处临时的河道衙门,也成了常设衙署。
朱翊钧啧了一声:「上官想取经,总能容得下孙行者。」
只要上官想做事,就不至于埋没了循吏——有潘季驯作保,朱翊钧多少对张詹其人有了几分倾向。
治河挺好的。
徐州的地方财政问题,几朝下来都「累诏察革,不能去也」,可不是一个知府能解决的。
甚至皇帝亲临,也难有什麽好办法。
听完这些,朱翊钧倒是对徐州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他再度阿弥陀佛了一声,「先进城看看。」
这模样,显然是临时起了主意,将走访张詹列入了行程。
皇帝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身迈步走向城中,众人也连忙跟上。
顺着来熏门入城,恰有一条与泗水一起贯通南北门的商业街,名曰顺河街,商铺林立,顾客盈门,当地百姓俗称小街子。
今日赶大集的缘故,顺河街道两旁的小商小贩居多,嗯,也就是流动摊贩。
频频能看见半大孩子蹲在一旁,帮着长辈吆喝叫卖。
不过风土人情可不止看热闹。
儒雅文士,形象最好的孙继皋,一马当先,拉扯沿途的百姓,东拉西扯。
「老伯,跟您打听点事。」
「打谁!?」
「打听点事!」
「殿试?俺没读过书啊!」
孙状元尽职尽责,奈何一行人身形魁梧,凶神恶煞,着实不受待见。
「婶子,问您点事。」
「俺懂,俺懂,安居乐业,俺们都安居乐业……」
孙继皋气不打一处来,却也知百姓畏惧的原因所在,只得无奈看向皇帝。
朱翊钧自然懂这个眼神,从善如流:「孙状元自便。」
孙继皋得了个首肯,甩开众人,独自钻进人群里。
没了文臣在侧的朱翊钧,反而觉得更加自在。
他闻着饼香,来到了街中央。
朱翊钧看着街边的货郎,挑了家正在叫卖鲜肉的摊子,凑了过去。
「几位施主,这肉食怎麽卖?」
朱翊钧现如今是百变马丁的生活,时时刻刻不能忘了人设,一声施主更是轻车熟路。
摊主是个身形高大的中年男人——屠夫这一行,在村里多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