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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
“大概三十个斯维士[斯维士:阿克兰面积单位。],打扫起来略有些困难,但是动物不多,有四个还活着。”
小公爵有些讶异吉尔平的用词。“还活着?”
吉尔平点点头。“前一年,也就是老爷的密友来的那阵,死去了很多动物。现在算上莽汉的话,一共是四个没错。”
小公爵更加迷惑了。“为什么要算上莽汉?他叫你生气,以至于你要这样诋毁他?还是这纯粹是个玩笑?”
“什么?”
“好吧。”望着双颊泛红、眼神飘忽的吉尔平,小公爵突然后悔自己喝退罗兰佐的决定。“请别紧张。或许他真的惹你生气了,这不重要。你识字吗?”
吉尔平点点头。“我识字。”
“那么,我可以直接把这个交给你啦。”
小公爵将手中的文件递给吉尔平。
这是一份内容简单的文书,上边是一团稍显凌乱的墨水字迹,大概是老公爵临终之际写下的。尽管字迹模糊,但还是保留了最基本的分条陈述。
香蕉林和动物园
1、香蕉林和动物园归属吉尔平管理。
2、我死之后,动物园不再接纳任何没有请柬或者经我授权的人进入,就连冯登家族的成员也不行。
3、斯宾塞是动物园最后一位游客。
4、有任何疑问可找动物管理员吉尔平询问。
其实从吉尔平的视角看,除却第三条,整个文书完全是废纸一张。老公爵生前从来没有给动物园设置专项拨款,只会在吉尔平通过罗兰佐提交一些必要的生存需求时,才会大发慈悲地给几个钱币。如果那个什么斯宾塞先生是“最后一位游客”,那岂不是意味着动物园的结局是掌握在吉尔平手里的吗?
那如果吉尔平就地解散动物园呢?恐怕没什么问题,毕竟老公爵看上去根本不想再管有关动物园的任何事了。
“那么,斯宾塞先生的请柬……”
“你一定要过目么?”
“这是老公爵的要求。”吉尔平有些着急的说道。他知道自己听起来像是弗兰克·冯登的一条狗。哪怕那个人的身体已经冰凉,他吉尔平还是被困在铁笼子里,随时受到某种恐怖的训诫。
小公爵道:“斯宾塞先生到达塔岭之后就会交给你的。到时候罗兰佐送他们到……那个地方去,你只要等在那里就可以。”
显然他是一个绝对诚实的人。从来没到过动物园,也不清楚动物园的具体方位。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小公爵和吉尔平同时开口了。
“吉尔平先生……”
“公爵……”
小公爵开朗地笑了。
“叫我威廉就可以。”
吉尔平有些意外,他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威廉先生,请别鞭打我。我实在太好奇了。您为什么不伤心呢?您的父亲才刚刚去世啊。”
“我和爸爸并不亲近。我成长的二十年内,一直跟妈妈在阿克兰生活。我们偶尔通信联络,每年只会在圣诞团聚一下。我知道爸爸在塔岭公务繁忙,所以完全能够理解他。丽萨!请您来一下好吗?茶凉了。”
小公爵扭头挥了挥手,俨然一个小主人的样子。
“塔岭的茶的确有不同于阿克兰的风味。”等穿着塔岭传统民族服饰的丽萨一阵旋风般地换来新的热茶水过后,小公爵举起了那只精致的小茶杯向吉尔平扬了扬。“我是两天前才到这儿的。爸爸的病来得很突然,而且医生对此束手无策。这些天来我接待了不知多少达官贵人,都是声称同爸爸交情深厚的。食宿安排、仪式准备、讣告登报,所有的事情都变成我一个人的事情了。自从期末考核过后,我再也没像这样忙碌过!你看,现在我好不容易坐下来歇一阵。”
接下来,他同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吉尔平分享了大学校园里的各种趣事。他风趣健谈,叙述技巧丰富,简直像是带着吉尔平在青春气息洋溢的阿克兰最高学府游览了一圈。除了热烈的倾诉欲之外,吉尔平的反应也持续给他说下去的动力——当他描述着教学楼旁边一棵再普通不过的樱桃树,吉尔平黑黢黢的大眼睛也会盯着自己,露出一种极为向往的表情。
亚德莱德·威廉姆斯·冯登品学兼优。他各科成绩都很不错,人缘也是难得的好——在这种天才云集的校园里。母亲从小便拿父亲的事迹鼓励他:作为冯登家族的领导者,弗兰克·冯登公爵为阿克兰王室将塔岭治理得井井有条。老师对他倾力教导,认为他有远大前程,同学们对他敬佩不已,希望未来能在他麾下取得一个良好职位。到他成年,父亲将家族戒指当作礼物送给他,另外又从塔岭写了一封长信专程送来。信里列出了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最高期待:从容不迫,努力奋斗,最后成为一个合格的总督接班人,为阿克兰皇室的荣耀奉献一生。亚德莱德·威廉姆斯,塔岭的下一任管理者。亚德莱德·威廉姆斯·冯登,弗兰克·冯登的好儿子,冯登家族的骄傲。
“看我说到哪了!让我们回到动物园吧。我从来都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不愿意将动物园开放给公众呢?”
从长满鲜花与青草的校园里回过神来的吉尔平有些惊愕。难道小公爵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在动物园里都干些什么吗?
吉尔平才想起刚刚小公爵的问话。
“为什么要把莽汉算在里面?”
吉尔平胃里一阵翻腾,而小公爵还在滔滔不绝。
“爸爸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将动物园藏在香蕉林背后的原因。这也是为什么我今天的问题如此之多。吉尔平先生,您能耐心地解答我的困惑吗?”
小公爵用一种极为尊敬、得体的语气,毫无高傲自持之心地朝吉尔平提出了要求。他希望自己直到现在为止的举止都能够让眼前这个脆弱敏感的青年提供一些安全感,即便他看得出吉尔平还是莫名地紧张。
然而在吉尔平看来,事情已经完全改变了。他忽然之间明白了一个事实——玩弄人性、毫无同情心的老公爵,在塔岭之外给自己孩子建立的是一个完全光明的世界。他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的孩子,动物园里关押的一直都是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