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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好一会儿,忽地鼓乐齐鸣,自北端而来,人群立时静了下来,虽未至针落可闻,却也算是鸦雀无声。片刻后,见数十锦衣男子打马而至,口中呼喝,手中鞭扬,将道路清开后并不向前,而是束马路侧,垂首静侯。又见御林军马过千,皆重盔亮甲,刀锋耀眼,默不作声的驱马缓行。后又有青衣宫人数十,各提大花篮,扬扬而过,面目如画,自篮中抄出鲜花,抛向道路两边,花瓣娇艳,色丽香浓,露珠犹带。大道尽头,黄伞仪盖夹道而来,宫车轳轳声中,终有大车缓缓驶至。那车遍漆金色,壮大华贵,上立硕大伞盖,下方端坐两人,正在面带笑意地攀谈。其中一人长须黄袍,相貌清俊,满身通透禅意,赫然便是当今大理国天子、保定帝段正明。另一个方面虬髯的汉子,虽然只穿素净白袍,却是目光炯炯,顾盼自雄,论气势,竟然比段正明这个货真价实的大理皇帝还要更高一筹。后随宫车五架,也极壮美,分坐数人,皆华服高冠,气度非凡。隔着颇远,徐行已感到有一股凝若实质,充满好奇和打量意味的目光,从那后面那一架宫车中投来,落到自己身上。车驾中,大理镇南王段正淳,见自己的独子正怔怔出神,不由得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却见一个身姿颀长挺拔,面容俊美异常的青衣男子,哪怕是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也像是居于群峰之巅,遗世而独立,令人见之忘俗。此人只用一根红绳束发,鼻梁高挺,双目晶莹剔透,灿然若有光,肌肤光洁如瓷,身蕴氤氲玉色,轩眉似刀裁,更添一份英武锐气。段正淳虽是一向以相貌堂堂而自矜,如乍见此人,却也不禁升起些自惭形秽之感。另一边,镇南王世子段誉却从那人身上,看到了更多若隐若现,却极为可怖的身影,更嗅到一种似曾相识的清香。他眼中露出一抹讶然。这是……阿难刀的气息?!“大师兄!”念及此处,段誉目光发亮,发了痴性,也不顾如今是什么场合,当即振衣而起,掀开帘子,跃下车去。段正淳刚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忽地一阵清风拂过,车帘晃动,人已渺然无踪。车队最前方,正在攀谈的两人也察觉到此处动静,白衣人没有回头,只是笑道:“正明兄,你这个侄儿的身法,倒是练得颇有火候,放眼整个江湖,能比拟者,只怕不多矣。”这话若是旁人说来,多多少少都会带点夸大其词的逢迎意味,可这白衣人说出来时,却给人一种莫名的真诚,足以令人信服。仿佛哪怕段正明要刨根问底,他也一定说得出来,“能比拟者”到底有几位,具体有哪些。段正明却没有他那么轻松的心态,而是转头望了一眼后,便转过身来,致歉道:“烈兄,对不住,我这个侄儿就是这般,痴性一发便万事不管。他这次多半又是看到了什么新奇事物,唉,待我回去后,一定好生管教。”白衣人,也即是当朝皇帝的堂兄,曾以军功受封左武王的赵烈,不由得摆了摆手,满不在乎道:“小儿辈胡闹,正明兄何必当真,只是京师风雨多,唯恐有些蠢贼不长眼,冲撞了世子,令友邦惊诧,那便不美了。要不要我派些人去,略作护卫?”京师的水有多深,段正明自然是深有感触,但他却没有丝毫忧心,只是略带骄傲地自矜道:“我这小侄曾求学于懒残大师,年纪虽轻,功力之深,已超越了我和他父亲,想来出不了什么事。”“懒残大师……”听到这个名字,左武王眯起眼,露出令人琢磨不定的光芒,微笑道:“既是自在门弟子,当然不必担心,那便先往住处下榻吧,明日咱们再一同上朝,拜见陛下。”段正明也露出笑容,伸手前引:“多谢烈兄,请。”等到这队车驾远去后很久,人群才缓缓散去,徐行此际已抽身而走,来到一处巷弄旁,才停驻脚步,慢悠悠地问道:“这位朋友,跟了我这么久,既无恶意,何不现身来,道明所求?”一个头戴方帽,身穿长衫的年轻书生,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一般而言,身负惊人业艺的江湖武人,向来是不能容许他人冒犯自己分毫——而肆无忌惮的打量,自然也在这“冒犯”的范畴里。可这年轻书生仿佛丝毫没有这种常识,只直勾勾地盯着徐行,目光奇异,却是一言不发。过了许久,他才露出恍然神色,像是对徐行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不,跟大师兄不一样,但很相像……”言毕,书生抬起头,朝徐行咧嘴一笑,欢快道:“这位兄台,你身上的气息,很像我大师兄,我叫段誉,想跟你交个朋友,可以吗?”这话说得浅显直白,又无比真诚。徐行见他这副如天真孩童的模样,只觉得十分有趣,也笑起来。“段兄,你平日里出门在外,就是这么交朋友的吗?”段誉竟然真沉思了会儿,才认真道:“这样交朋友,不行吗?”说罢,他咧开嘴,露出两排白皙圆润的牙齿,笑容里有种呆呆愣愣的痴气,更有纯粹至极的真诚。徐行哈哈大笑,抱拳一礼:“够了,怎么不够?徐行徐踏法,见过段兄,你这人,实在是直爽得很,也有趣得紧。徐行进入这个世界的时日虽然不长,可所见所闻的烂人烂事,却已颇多,如今乍见段誉这般真诚且纯粹的人,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