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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较。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纯粹来看个热闹?
萧珩的目光在堂内随意逡巡,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他掠过那些紧张书写的少女,掠过她们或娟秀或工整的字迹,掠过她们蹙眉凝思的表情,最终,带着几分玩味,落在了角落那个身影上。
苏砚清并未察觉这来自侧门的窥视。她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墨已研好,她提起一支狼毫笔,蘸饱了墨汁。手腕悬停于宣纸之上,略一凝神,随即落笔。
笔锋落下,并非寻常闺阁女子常见的簪花小楷,而是带着一股内敛锋芒的、偏于欧体的端方行楷。起笔沉稳,行笔迅捷,转折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峭拔。第一个字“夫”,便写得力透纸背,筋骨铮然。
她的思路异常清晰。她没有去泛泛而谈君子应博学多才、不拘一格的大道理。而是另辟蹊径,从“器”之成形的“规矩”与“匠意”入手,直指其背后的僵化与束缚。她写道:“器者,规矩所成,匠意所锢。形既定,用亦专。斧斤施于木,则木为栋梁,然亦为薪炭所困;绳墨规于玉,则玉成圭璧,然亦失山川之璞真……”
笔走龙蛇,引经据典,信手拈来。从《礼记·学记》“玉不琢,不成器”的辩证,到《庄子·养生主》庖丁解牛的“依乎天理”,再到当朝名臣于“器”与“不器”间取舍得失的实例。层层递进,剥茧抽丝。她笔下的“君子不器”,并非不学无术,而是不拘泥于成规定法,不固步自封于单一才能,当如流水般灵动,如大地般厚德载物,因时、因势、因心而变,其志在道,其用在弘。
字里行间,隐隐透出一种超脱于寻常闺阁见识的格局和一种被压抑的、不甘于命运束缚的锐气。她写得极快,仿佛压抑了许久的思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又仿佛胸中早有丘壑,只待此刻倾泻于笔端。墨迹在宣纸上迅速蔓延,形成一篇结构严谨、论证有力、文采斐然的策论。
时间在笔尖的沙沙声中悄然流逝。
一个时辰将尽,堂内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大部分学生或已停笔检查,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苏砚清也写下了最后一个字,轻轻搁下笔,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她微微活动了一下因长时间书写而有些僵硬的手腕,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前方的屏风。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异样。
在她前方隔着一排的书案后,一个穿着鹅黄色精致内衫、外面罩着院服的少女,正趁着前方监考的周夫子转身巡视另一侧的间隙,飞快地将一张折叠得极小的纸条从袖中滑出,试图塞给旁边一个同样衣着不俗、神色紧张的圆脸少女。
传递夹带!
苏砚清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在凤鸣书院这等清贵之地,竟也有人敢行此舞弊之事?她认得那鹅黄衣衫的少女,方才在明伦堂外等候时,听旁人议论,似乎是吏部侍郎的千金,姓柳。
那圆脸少女显然也紧张到了极点,手微微发抖地去接。就在那纸条即将传递过去的瞬间——
“咳!”
一声并不响亮、却异常清晰的咳嗽声,突兀地在略显安静的明伦堂内响起。声音的来源,正是苏砚清所在的角落!
这声咳嗽不高不低,时机却拿捏得妙到毫巅。既足以引起监考夫子的注意,又不至于显得刻意告密。
前方的周夫子闻声,立刻警觉地转过身来,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射向声音来源处,同时也扫过了柳小姐和圆脸少女所在的区域。
柳小姐的手猛地一抖,那张小纸条像烫手的山芋般,瞬间被她慌乱地攥紧在掌心,缩回了衣袖里。她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额头瞬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低着头,再也不敢抬起来。旁边的圆脸少女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几乎要瘫软下去。
周夫子缓步走了过来,目光在柳小姐和圆脸少女脸上停留片刻,又看了一眼发出咳嗽声后便垂下眼睑、仿佛事不关己般整理笔砚的苏砚清,最终并未发现确凿证据。他严厉地扫视了一圈,沉声道:“肃静!谨守本分!再有异动,视为舞弊,严惩不贷!”
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柳小姐和圆脸少女如同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惊魂未定,再也不敢有任何小动作。
而侧门边,一直倚着门框看戏的萧珩,目光却饶有兴致地锁定了角落那个青衫素净的身影。方才那声恰到好处的咳嗽,以及那少女瞬间抬头、目光精准捕捉到舞弊动作又迅速恢复平静的反应,快得如同电光石火,却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有意思。
他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加深了。这个穿着不合身旧院服、坐在最不起眼角落的“玄字”生,看似沉静如古井水,实则敏锐得像只蛰伏的幼兽。那一声咳嗽,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若是后者,这份心机和胆识,可就有趣得很了。他手中的玉佩停止了转动,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玉面。
“时辰到!”周夫子洪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