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书院(91shuyuan.com)更新快,无弹窗!
的麻木感,似乎……被极其轻微地抚平了一丝?
如同滚烫的铁块上滴落了一滴微不足道的凉水,瞬间就被蒸腾的热气吞没,但那一刹那的清凉感却真实存在过。
杨恬猛地一个激灵,昏沉的意识被这突如其来的异样感惊得清醒了一丝。
他下意识地停下动作,低头看向脚踝。伤口依旧青紫肿胀,外表看不出任何变化。刚才那感觉……是错觉吗?是濒临昏厥前的幻觉?
他甩甩头,试图驱散这荒谬的念头。一定是太累太痛了,一定是!
就在这时,王执事那如同催命符般的沙哑声音再次响起:“酉时到!收工!”
杨恬抬头,才发现日头已经西斜,在山谷对面巨大的山体上投下浓重的阴影。
他看了看自己身后那片田地,只清理了不到一半。绝望瞬间攫住了他。
果然,王执事那阴鸷的目光已经扫了过来,落在他身后那一片狼藉上。刻薄的嘴角向下撇得更厉害了。
“杨恬!”冰冷的声音像鞭子抽在空气里,“你磨了一天洋工?就这点地方?晚饭别吃了!留下!干不完,今晚就睡地里!”
冰冷的话语砸下来,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周围收工的杂役们投来或同情、或麻木、或幸灾乐祸的目光,然后纷纷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孙猴临走前,还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无声地用口型说着“活该”。
杨恬站在原地,身体晃了晃。饥饿、剧痛、疲惫、绝望……
种种感觉像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脚踝伤口处,那丝微弱的暖流早已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只剩下更加清晰的痛楚和麻木。
他默默捡起地上的锄头。锄柄冰凉,硌着他磨破的手掌。山谷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还有远处藤椅上王执事那模糊的身影。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细,孤独地投射在杂乱的田埂上,如同一个被遗弃的符号。
夜色,无声地笼罩下来。山谷里的风开始变冷,吹在汗湿的身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黑暗像浓稠的墨汁,一点点吞噬着周围的一切。杨恬机械地挥动着锄头,手臂早已失去了知觉,只是麻木地重复着动作。
汗水干了又湿,在脸上留下一道道泥痕。脚踝的伤口在寒冷的夜风刺激下,传来一阵阵钻心的抽痛。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两个时辰。王执事那张橘子皮似的脸终于从藤椅的阴影里露出来,浑浊的眼睛扫了一眼杨恬身后那片终于清理得差不多的土地,鼻子里哼了一声,像是驱赶苍蝇般挥了挥手:“滚吧!明天要是再这么磨蹭,鞭子伺候!”
杨恬如蒙大赦,丢下锄头,拖着那条几乎废掉的伤腿,踉踉跄跄地朝落霞坳的方向挪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深一脚浅一脚。山路崎岖,黑暗浓重,只有远处坳口几盏昏黄的灯笼发出微弱的光,指引着方向。
回到那间散发着霉味和汗臭的石屋时,李壮和孙猴早已躺在各自的硬板床上,发出粗重的鼾声。墙角那堆散发着恶臭的脏衣服,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堆蛰伏的怪物。
杨恬连爬上自己那张硬板床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他摸索着找到自己那个破木桶——那是他唯一的“财产”。木桶粗糙沉重,边缘布满毛刺。他提着桶,一步一挪,忍着脚踝钻心的痛,走向坳里唯一的水井。
井水冰冷刺骨。他打上来半桶,用尽最后的力气提回屋。冰冷的水泼在脸上,激得他浑身一颤,勉强驱散了一丝昏沉。他胡乱抹了把脸,就着冷水,啃了几口硬得像石头的窝头——这是他中午省下藏起来的。
做完这一切,身体里最后一点力气也仿佛被抽干了。他瘫倒在冰冷的硬板床上,后背的淤伤碰到硬木板,传来一阵钝痛。脚踝的伤口在冷水的刺激下,反而更加清晰地灼痛起来。
黑暗和寂静包裹着他。同屋两人的鼾声此起彼伏。极度的疲惫像沉重的铅块压着他,眼皮重逾千斤。
不能睡!
一个微弱却无比执拗的声音在他心底呐喊。白天那根骨劣等的鄙夷,孙猴的嘲笑,李壮的推搡,王执事冰冷的眼神,还有脚踝那火烧般的痛楚……所有的一切,都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
力量!他需要力量!哪怕只是一丝一毫!
他挣扎着,用尽全身的意志力,抵抗着排山倒海般的睡意。他小心翼翼地、无声地坐起身,后背紧靠着冰冷的石墙。他闭上眼睛,拼命回忆着入门第一天,在听雨阁外远远听到的、那位长老讲解的最基础的引气法门。
“天地有灵,万气交感……意守丹田,神思澄澈……引气入体,如丝如缕……”
他努力摒弃脑海中所有的杂念,尝试着集中精神,去感应周围。然而,回应他的只有石屋的阴冷潮湿,同屋的汗臭和鼾声,还有脚踝伤口处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身体像一截枯死的木头,僵硬冰冷,根本感觉不到任何所谓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