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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了。
翌日早朝,有大臣提议:“今新君初立,宜大赦天下,以示仁德。”
陈砚点头:“可。但请加上一条:凡因揭发贪官而获罪者,无论是否证据不足,一律释放,并给予补偿。”
众人愕然。
又有言官奏请恢复科举八股取士,称“寒门子弟不通经义,难堪大任”。
陈砚冷笑:“那请问,去年福建水灾,是谁连夜绘制堤防图送去工部?是一个只会背《论语》的进士,还是一个自学水利的渔家子?”
他站起身,声音如钟:“我大明要的不是会写漂亮文章的奴才,而是能解决问题的干才。从今往后,科举增考‘实务策论’,占比六成。不会算账、不懂农桑、不知律法者,纵然文章锦绣,亦不予录用!”
诏书下达,天下震动。
三个月后,第一批“实务科举”放榜。榜首是一名盲人考生,靠摸读凸点版《民生辑要》自学成才,策论《论无障碍政务建设》被赞“字字见血,句句为民”。
陈砚亲赴礼部接见,握住他的手说:“你让我明白,真正的光明,不是眼睛看见的,而是心里燃起的。”
岁月流转,五年过去。
帝国面貌已焕然一新。
北方屯田兴修水利,连年丰收;西南民族和睦共治,边境安宁;东南海外通商有序,关税充盈;中原教育普及,识字率突破四成。
更令人欣慰的是,民间诉讼数量逐年上升,但群体暴乱几乎绝迹??因为人们学会了用法律说话。
这一日,陈砚正在书房批阅奏章,忽闻门外喧哗。
原来是十几个乡民抬着一块巨石而来,上面刻着四个大字:“为民执言”。
为首的老农哽咽道:“我们是河南遭灾的百姓。去年黄河决堤,地方官还想瞒报。是我们拿着《大明新律》去找‘民诉台’,十天内钦差就到了,救灾银两当天发放。这块碑,是我们全村凑钱刻的,求大人收下!”
陈砚眼眶湿润,躬身长揖:“此碑不该送我,该送你们自己。是你们,让法律活了过来。”
当晚,他写下一则日记:
>“昔年我怀一书南下,只为求一字真相。今日万家灯火通明,孩童诵法如歌,农夫持券告官,女子执笔理账。此非我功,乃制度之胜,民心之醒。
>顾相公未曾救世,他只是点燃了火种。
>而我辈所做,不过是护住那一点星焰,让它穿越风沙,照亮后来者的路。
>若有一日,天下再无需‘为民执言’之人,则吾愿足矣。”
十年之后,景熙帝亲政。
陈砚主动辞去辅政之职,回归杭州书院。临行前,少年天子含泪挽留:“先生若去,朕恐失方向。”
他抚其肩,微笑道:“不必怕。你看那街头读书的女孩,田间记账的农妇,码头维权的船工??他们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指南针。你要做的,不是代替他们思考,而是保证他们永远有说话的权利。”
归杭那日,正值山茶盛开。
学生们列队迎于城门之外,手持竹简,齐声诵读:
>“民为邦本,本固邦宁……”
风拂过山野,吹动万千花瓣,如红雨纷飞。
远处,一群孩童正在五色土坛前练习宣誓,稚嫩的声音穿透晨光:
>“我愿持正不阿,以民为心……”
陈砚站在顾墓之前,轻轻放下一束山茶。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像一块历经风雨的石碑。
而在西域荒漠深处,那支考古队仍在挖掘。
他们在驿站遗址下方,发现了一间密室。
墙上刻满文字,虽经千年风蚀,仍依稀可辨:
>“吾等守此驿三十年,只为传递一本《民生辑要》。贼兵焚馆那夜,我们将书拆成十册,分藏各地。愿后来者拾得,勿忘初心。
>薪火相传,不在庙堂,在民间;
>明灯不灭,不在金殿,在人心。”
沙风吹过,掩上了最后一行字。
可就在这瞬间,一轮朝阳跃出地平线,照亮了整片戈壁。
光芒所及之处,仿佛有无数声音在低语,在吟唱,在呐喊??
那是千年来所有不肯低头的灵魂,在呼唤同一个名字:
**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