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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醒木可拍,却能迷住乡民。他说书时而疾驰,时而舒缓,时而激昂,时而低沉,那些刀光剑影、侠肝义胆、爱恨情仇、酸甜苦辣,都尽在其中。无论是在村街土院,还是在田间地头,常常听得如痴如醉。一要开讲,总会拿一句话作引。久而久之,人们都知道他的口头禅了。
见人们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自己,张铁嘴儿便绘声绘色地讲起故事来:“这说来话长啊!有一天,公冶长在家中闲坐,一只乌鸦飞来说:‘公冶长,公冶长,南山死了一只大肥羊,你吃肉来我吃肠。’他进南山,果然寻到刚死的大绵羊,于是用长绳拖回家,和家人美美地吃了顿羊肉,却把肠子埋了。乌鸦没有吃到肠子,怀恨在心。时隔不久,乌鸦又飞来说:‘公冶长、公冶长,北山死了一只大绵羊,你吃肉来我吃肠。’他听后,以为和上次一样,就去了北山,见一群人围着什么,离老远就喊:‘这是我打死的!’跑近前傻了眼,原来那是一具人的尸体。人们看他带着一把砍柴的刀,便把他捆了起来,扭送到官府。闻知公冶长能听懂鸟语,县令要验证真假,叫人在麻雀经常觅食的空地分别放两堆谷物,一堆是拌了毒药的苏子,一堆是没放毒药的谷子。公冶长听了一会儿,回禀老爷:‘麻雀说,苏子有毒咱吃谷。’县令非常惊奇,断定他蒙了冤,就把他放了。”
“那后来呢?”曲二秧追问。“后来呀,公冶长成了孔子的弟子,孔子还把女儿许他为妻。”张铁嘴儿补充了一句。“故事不错,不知真不真?”曲二秧又问。“真不真不知道,不过后来的《青州府志》可有记载。”姚老美笑嘻嘻地说:“我琢磨了,解放前咱孟家窝棚有名望的大家就有四户,而且各有特点。听我编的《四大家子》嗑,看贴不贴铺衬!”随口唱道:
孟五爷信大庙,曲有源唱小调,
秦老成遛马场,闻大耍好逛道。
众人夸说姚老美有歪才,姚老美来了兴致,一句一句解释起来。
“这第一句,说的是孟五爷和小脚婆心善、两口子都信佛,经常到小孤山的大庙上香火。有人给孟五爷算过,他向佛门捐善款,变卖出去的田地至少有两方,两方就是九十亩。据说,大庙里的妙印老尼早年间是孟五爷的相好!”金四迷糊嘻嘻笑问:“真能胡诌,我跟他住邻居咋不知道呢?”姚老美打哈哈道:“四迷糊呀,这个你得问孟祥通,我也整不实成哦!”
“这第二句,说的是曲二杆子会讨喜唱戏,什么单出头、蹦蹦戏,唱得头头是道。要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天生会打洞。老曲头后代都好这一口,但二秧唱小曲不如大浪,说哨嗑不如三哨。”听姚老美如此评价曲家,曲二秧承认是事实,众人就说一母所生差距太大。姚老美话锋一转:“倒是有一样不好,这曲家爷们儿不把庄稼活放心上,单干那阵自家地荒得不像样啊!”说到这儿,众人都呵呵笑了,曲二秧也摸着大脖子傻笑。
“这第三句,说的是秦老成喜欢马,常拿着鞭子到南马场去溜几圈。别看他头脑精明,可总为无儿无女闹心呢,互助组时临死眼睛都没闭上。要说老秦家吆叨婆心最善,除了收养秦老成的侄子,还先后收养了老艾家老少三口。”张铁嘴儿说:“老姚说的对!我媳妇淑君、秦占友、秦黑牛,这几个都得念秦家的养育恩呢!”姚老美说:“就是秦占友那一头豹花秃不招待见,所以说不上媳妇,跟他车上那白花母马倒是般配。”说着忍不住噗哧一声先笑了,见把众人逗乐了,又补充说,“真是牛渴奔井沿儿,这跑腿子就好贴帮女人,腰里那俩钱都让六指儿靠去了。”
“这第四句,说的是闻大耍好耍钱,常年在家放局抽红儿,有些人因为耍大钱倾家荡产。”姚老美嘻嘻两声接着说道,“他自己还有一口神诔,喜欢逛道儿。听说他年轻时候作的挺凶,遥山架岭东跑破鞋。闻大裤裆就随他爹,见着漂亮娘们儿,浑身嘚瑟连灯笼挂都颤悠。”这番话把众人又逗得哈哈大笑。
闹了一阵,张铁嘴儿忽然感叹道:“远的先不说,就说翻身到现在吧,真是越来越得把好过了。咱这一带土改时叫七区,现在成了公社,而且改名都带个‘红’字,老粮台叫红星,三道梁子叫红岗,咱福原乡叫红原;咱这一带村屯老名也被新名替代,而且都带个‘长’字,孟家窝棚叫长青,附近村屯还有长胜、长兴、长发、长安、长宁……”众人都说张铁嘴儿是个有心人,会归拢分析。一说起公社,姚老美有些兴奋:“前些日子召开红原人民公社成立大会,我去了现场。那场面老壮观了,敲锣打鼓放鞭炮,墙上贴着许多申请书决心书,还特意给上级报喜,公社有了管委会,还有章程,要求在生产上开展秋季攻势,发布了生产突击令。”金四迷糊说:“咱村变化也挺大,你们看大队部与小学校中间,新修了那么大的露天戏台,衬着后街那排小叶青扬,怪好看的。还有靠南边火燎沟这边,不几天就盖起来六间大礼堂,举架高,间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