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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尽之言让席间再次陷入尴尬的沉默。</P>
寒雁轻轻搅动碗里的羹汤，汤面映出她嘴角讽刺的弧度。</P>
赤脚鬼的名声，竟比儋州港的血案传得还远。</P>
“带我去看看祖母。”寒雁突然起身，裙摆扫过满地狼藉。</P>
“是！三小姐。”</P>
回廊上，姜似如鬼魅般出现在她身侧：“傅云夕离京了，去了儋州。”</P>
寒雁脚步一顿：“查我？”</P>
“查真相。”柴靖把玩着腰间玉佩，“有意思的是，他特意去看了你叔叔的坟。”</P>
寒雁腕间符文隐隐发烫。</P>
那夜海盗屠村后，她亲手将叔叔婶婶埋在儋州最高的山崖上，面朝大海……</P>
“还有更有趣的。”柴靖凑近她耳边，“当年说你“赤脚鬼”的段天师，竟然突然现身在京城了。”</P>
寒雁瞳孔微缩。</P>
十二年前那个白须飘飘，指着刚出生的她大喊“此女赤足而生，乃大凶之兆”的老道？</P>
“在哪？”</P>
“巧了。”柴靖轻笑，“就在老太太发病前，有人看见他进了庄家后门。”</P>
话音未落，松鹤堂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骚动。</P>
两人赶过去时，只见老太太躺在床上，双目圆睁，双手在空中乱抓，嘴里喊着：“别过来！赤脚的……赤脚的鬼啊！”</P>
这场景与当年老太爷临终前一模一样。</P>
寒雁站在门口，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P>
不是恐惧，而是愤怒。</P>
十二年的污名，原来真的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P>
“都出去！”庄老爷厉声喝道，“今日之事谁敢外传，家法处置！”</P>
众人慌忙退出，只有寒雁注意到，阮惜文临走时往香炉里撒了把什么，烟雾顿时变成了诡异的青紫色。</P>
当夜，寒雁正在房中对着铜镜梳理长发，门突然被推开。</P>
庄语山抱着厚棉被站在门口，身后小厮提着烧红的炭盆。</P>
“三妹，天寒地冻的，我给你送些取暖的物件。”她笑得温柔，眼角却带着审视和嘲讽，“你背上伤未愈，可不能再着凉。”</P>
寒雁透过铜镜看她：“多谢。”</P>
庄语山亲自铺好被褥，又叮嘱了小厮几句才离开。</P>
寒雁静静等着，果然不出半个时辰，那小厮又蹑手蹑脚地回来，将炭盆和棉被统统搬走了。</P>
“需要我教训他们吗？”姜似的声音突然从寒雁身后传来。</P>
寒雁摇头，从枕下摸出一支蜡烛：“看看这个。”</P>
她掰断蜡烛，里面竟藏着一张字条：「子时三刻，西角门」。</P>
“有意思。”姜似轻盈落地，“庄家有人想见你？”</P>
“或者想害我。”寒雁将字条凑近灯焰，火舌瞬间将其吞噬，“不过正合我意。”</P>
窗外北风呼啸，吹得窗棂咯咯作响。</P>
寒雁裹紧单薄的衣衫，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儋州的冬天。</P>
婶婶把她关在柴房三天三夜，是邻居家的老黄狗趴在门缝给她取暖……</P>
“三小姐。”门外传来丫鬟怯生生的声音，“老爷说……今日不便见客。”</P>
寒雁早料到如此。</P>
她平静地取出一个小匣子：“把这个交给父亲，就说……女儿不孝，让他为难了。”</P>
匣子里是她这些天偷偷绣的平安符，针脚歪歪扭扭，儋州可没人教过她女红。</P>
丫鬟刚走，柴靖就翻窗而入：“查清楚了！段天师根本不是什么得道高人，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江湖骗子。”</P>
“……”</P>
“还有更精彩的。”柴靖凑近，“老太太中的是“离魂散”，症状与当年老太爷一模一样。”</P>
子时将至，寒雁披上最厚的斗篷，却故意赤着脚。</P>
姜似想跟来，被她阻止：“守着这里，别让人发现我不在。”</P>
西角门是庄家最偏僻的入口，常年上锁。</P>
寒雁到时，锁已经开了。她轻轻推开门，外面站着一个佝偻身影。</P>
“三小姐。”那人转身，竟是阮惜文身边的丫鬟春杏！</P>
她脸色惨白，“奴婢长话短说，段天师明日会来给老太太驱邪，他们要坐实你“赤脚鬼”的名声，这是关于段天师的所有信息和资料。”</P>
接着春杏便是偷偷摸摸的拉开了这边。</P>
待春杏离开了之后，寒雁才发觉自己掌心已被指甲掐出血来。</P>
柴靖递来一块帕子：“现在明白了吧？整个庄家，除了你那个没实权的爹，没人希望你留下。”</P>
寒雁心里说了一句“未必”，然后用帕子擦去手上血迹，眼神却是变得越来越亮：“柴靖，帮我做件事。”</P>
“什么？”</P>
“找到段天师。”寒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要在明日家宴上，送庄家一份大礼。”</P>
“好。”</P>
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了重重迷雾的云层。</P>
寒雁赤足站在窗前，感受着脚底传来的寒意。</P>
十二年了，是时候让那些陷害她的人，也尝尝这赤足的滋味。</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