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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秀才谈笑相随。
夜风卷着酒香,将少年意气尽数泼洒在琉璃般的街面上。
连路过的更夫都忍不住驻足。
「赵淮那老匹夫,纵容包庇,今日可是栽了大跟头!」
顾知勉朗声大笑,袖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江兄那句『妄议国策'一出口,那老儿脸色霎时青白交加,活似吞了只苍蝇!」
韩玉圭摺扇「唰」地一收,接道:「最绝的还是沈织云兄那声『割袍断义'——赵子禄在江州苦心经营的那点文名,今夜算是彻底喂了狗!」
众秀才哄然大笑。
江行舟忽而驻足,朝沈织云郑重一揖:「今日多亏沈兄仗义执言。」夜风撩起他束发的青带,衬得他愈发深不可测。
今日之事,其他秀才出面,效果都不太好。
韩玉圭丶曹安等人是他的江阴同乡同窗。
薛富薛贵是薛家子弟,跟他亲如一家兄弟。
顾知勉是江阴寒门,跟他一样出身寒士。
众人帮他,那是同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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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这沈织云,暨阳沈氏世家的嫡系子弟,素来与他毫无瓜葛。
正是这份「毫无瓜葛」,反倒让那句「割袍断义」成了最锋利的刀,把赵子禄的品行给钉死,鹿鸣宴上再无宾客怀疑赵子禄品行之低劣。
「江兄言重了,不过举手之劳。」
沈织云立刻拱手还礼,笑了笑。
昔日他和赵子禄割袍断义,是一时愤怒冲动,未想太多。
但是今日「仗义执言」,却是他有意为之,站队江行舟。
赵子禄那蠢货,当真是被功名蒙了眼,为了争夺秀才案首,竟敢往死里得罪江行舟。
也不想想,江行舟可是能以一己之力压服一府五县学子的妖孽!
这般人物,来日必是扶摇直上,很有希望位列朝堂之上。
赵子禄已经完了!
他还不如趁早,跟江行舟建立一份人情,日后有这样一个「同窗」的名分,江行舟念及今日情分,稍微照应一二,他的仕途便能更加的顺畅。
夜色如水。
江州府衙。
太守薛崇虎的皂靴踏在府衙大堂的青石板上,每一步都像砸下一记惊堂木。
殿内烛火被他带起的风压得忽明忽暗,映得那张铁青的脸宛如阎罗判官。
「好个漕运使赵淮——!」
薛崇虎负手立于堂前,烛火在他眸中投下两簇跳动的寒焰。
他之前已经给赵淮一纸《教孙不严》的申饬文书,令其严加管教赵子禄。
那封《教孙不严》的申饬文书,本是他给漕运使留的最后体面。
谁曾想,
今日鹿鸣宴上,赵淮竟敢当着他的面,冲江行舟「呲牙」,出言中伤!
若非江行舟断然反击,反手把赵子禄给钉死,恐怕又要背上「纨絝骄纵,权贵撑腰」的污名了。
只怕明日满城风雨,
江州府名士们都疑心,说他薛崇虎在幕后指使,纵容江行舟欺压漕运使赵府!
「呵这不知进退的老匹夫!」
薛崇虎突然冷笑,指节叩在案牍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他之所以没有对赵子禄下狠手,判刑狱,留赵子禄一命,是不愿与漕运使府彻底撕破脸。
他手里并无赵府的把柄——一旦和赵家撕破脸,却没有足够的理由一棍把赵府打死,势必会成为一个扎在心腹的大患。
毕竟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谁也无法预料,赵淮什麽时候会忽然反咬他一口!
可赵淮这老匹夫,
竟把他薛崇虎的隐忍,当成了退缩?!误以为他江州太守薛崇虎的虎须,可以撸一撸?!
薛崇虎端坐太师椅上,指节轻叩扶手,沉声道:「江行舟可回府了?.唤他速来见我!」
「遵命!」
班头领命疾奔,不多时,便见一袭青衫的江行舟踏月而来。
「侄儿,拜见薛伯父。」
少年立于堂下,拱手长揖。夜风卷起他未束的发丝,却掩不住眉宇间那股锐气。
府衙内堂。
烛火在薛崇虎眉弓投下深重的阴影,他指腹摩挲着青瓷茶盏,沉声道:
「贤侄,赵子禄辱你文名,本府却未趁着府试将其下狱问罪你可有怨?」
江行舟未答,却是目光微侧,掠过立在堂侧的都尉雷万霆。
玄铁甲胄映着寒光,这位都尉如山岳般沉默。
他有些心里话,不敢随便在外人面前开口。
「但说无妨。」
薛崇虎忽将茶盏一搁,笑道:「雷都尉随我戍边多年,刀下斩过的蛮民蛮兵的首级,不比你读过的圣贤书少。」
案上烛火猛地一晃。
江行舟看见雷万霆甲胄上那些细密的刀痕,忽